许坏转过头来，露出一张中年男人的脸，他泛起笑脸，朝方卓点点头。

  “呦，道家气息，很纯正啊，道长从哪来，要到哪去？为何背一具女尸？”方卓感觉到许坏体内气息，不由得一怔，又察觉背上的女人身上没有一丝气息。

  “兄弟好眼力，我来自白云观，去四兽城外一座渔村，护送妻子归乡。”许坏俨然化身清玄子，假话说的轻巧。

  “白云山上白云观？”方卓更是诧异，没想到这等蛮荒边界，也能看到道门正宗弟子。

  许坏好像听说过白云山，印象不深，随口应是，他此刻只想早点离开，多留片刻难免出现不可测的事情。

  “听闻白云山是道家起源，道友如不嫌弃，过来一叙？”圣主的眸子亮了一下，露出戏谑的神态。

  东方美玉，许坏一声叹息，怪只怪闯蛮荒时，无意说起自己来自圣剑山庄，他还真跑去圣剑山庄查看了，还跟方卓搞到一起。

  为了蛮荒大计，邀约人手攻打四兽城，看来他对陈玄真怨念颇深，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许坏故意装出深沉，看了一眼半空中的虫子，他深知恐怖，只能淡淡笑笑，微微摇头：“妻子尸骨未寒，应尽早入土为安，抱歉，等安葬妻子，我会登门赔罪”。

  他此言，给足了方卓面子，试想天下第一道门正宗的弟子，能说出这等话，摆明自降身份。

  方卓嘴角弧度更深，但却未让许坏暂时离开：“道友怎么称呼，为何带着这傻子前往”？

  “清玄子，我虽有些道行，但只能治病疗伤。与他相识在不远处那座集市，想着埋葬妻子，再医好他”。

  人就是这样，你越显得懦弱，越委曲求全，别人越会得寸进尺不知好歹。而这，就是人性本恶。

  方卓恶趣味大增，竟然拉着许坏走入圣主身旁，挑眉道：“圣主让你过来是看得起你，不要不识好歹，别说白云观道门第一，就算你们门主亲至，圣主大人一样应付得了”。

  许坏不敢直视东方美玉的眼睛，这雌雄同体的妖人，远不如此简单，忙点头应是。

  方卓大喜，瞧瞧，什么白云观弟子，不值一提罢了，在强者面前，懦弱的胆小如鼠。

  “清玄子是吧！都说道家会卜算，你就给算算，陈玄真还能坚持几时？凤灵何时会被鲲鹏吞噬”。

  “你真想听？”许坏笑道，感觉已经被圣主看穿身份，想装下去很难了。

  “说来听听，听的满意，说的好，我就放你离去”。

  “陈玄真剑不灭，他就不死，也就是说，只要世间还有一柄剑在，他就能长生复活。至于凤灵吗？我道行浅，看不到它”。

  “你说陈玄真有剑就能复活？这也太扯了吧！世间会有这么荒谬的事吗？”方卓明显不信。

  “我随口说说而已，不必当真，只是你让我说，我才说，顺应你的意愿罢了！”许坏背着尸体后退一步，准备放出大招，让青虹召唤天劫，大家同归于尽。

  现在我是不行了，打、打不过你们，妖法也没了。剩下也只是半条命的常无牙，和小半条命的青虹了。

  “你想做什么？”方卓十分警惕道，看许坏后撤，他有些紧张。

  “你想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不要惹我，大不了一起死”。

  死，万念俱灰才会想到死，那是对生的无念，对存在的茫然。

  “死？年纪轻轻就有了轻生的想法，是因为那个女子？能让我看看吗？”圣主离开躺椅，不去管半空中的蚕食，而是笑意满满望着许坏。

  “不能”。

  “或许我可以令她起死回生？要知道我本领很大的，你说对吗”？

  “清玄子，不必紧张，圣主道行精深，他愿为你出手，当真是大造化。”方卓冷笑，他当初可是求了许久，圣主才一展身手的。

  “不不不，方卓，你错了，他不是清玄子，而是我一个熟人。”圣主摇摇头，挽着吕显来到许坏身前。

  “我找你好久，你骗我好久，这是为何”？

  糟糕，果真被看穿了，这妖人连仙宗至宝的面皮都能看穿吗？许坏想不明白。

  “不方便告诉你”。

  “她真是你妻子？如何死的”？

  “都说了不方便告诉你，再吵，小心我揍你。”许坏一瞪眼睛，撸起了袖子。

  他还真敢打圣主，并且出手过，还一击得手了。

  方卓脸上阴晴不定，忽然咦道：“不是清玄子，难道你是孔武”？

  是啊，只有孔武才能让圣主如此看重，不惜主动示好。只有孔武敢出现在蛮荒强者面前，因为他才是那个最强的。

  “不对啊，你不是修妖者吗？为何身上一点点妖气都没有，反而道家气息这么纯”。

  “凭什么告诉你。”许坏冷眼看向方卓，他现在一点办法没有，哪怕有一点办法，都能马上掐死方卓，打跑东方美玉。

  方卓哈哈大笑：“有传闻你与我是北州最年轻的天骄，被誉为北州的未来。我想，我们应该有同一个目标才对，惜英雄重英雄嘛”。

  “我不是英雄，也不想当英雄，只想带妻子回家”。

  “回家？鲲鹏水淹四兽城被拦，城外现在可没有家了。不如把脸上面具摘下，让我看看庐山真面目？”方卓锲而不舍。

  许坏不去理他，看向圣主问道：“东方美玉，搅乱四兽城的目的达成了”？

  “不，这一切是来自蛮荒的旨意，我只不过顺应天意”。

  “无趣的人”。

  “有趣的是你现在竟然没了妖气，那你不就是废人吗？不知那两位前辈在不在？”圣主突然说出了许坏的情况。

  这一来，场中多出了一份杀意，好像是半空中虫子出现了裂缝，有剑气渗了出来。

  东方美玉眯起眼笑，十分得意。方卓更是嘴角的弧度翘的很高，把他阴柔气息一览无余。吕显笑的不知所以，看别人在笑，她也笑。

  许坏却是冷笑，他没妖法，甚至连捆仙索都运用不了。悲惨的人生应该用血来祭奠，所以他笑的很冷。

  这股冷，如深秋一缕海风，吹过四兽城，带来扑鼻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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