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一直不与人多接触的姑娘，只和她的妹妹相依为命，今天破天荒来找自己，王桂香想，应该是和最近传的事情有关。

  微凉的晨光透过轻薄的云层，斜照在院中的石板，散落成闪闪的青光，那姑娘低头牵起裙边的两脚，迈着轻柔的步伐，沉稳地踏上台阶，风吹动她的衣裳，如同空中曼舞的花瓣。

  “桂香姐姐，我有一点事叨扰您。”张予盼莞尔一笑。

  王桂香热情引她坐下。

  “怎么了？”

  张予盼脸上露出一点不好意思，她轻声开口：“这两天寨子里治安队的事，今天就要停止报名了。”

  王桂香点点头，又疑惑道：“是啊，大家都在讨论的时候你也没吱声，现在是？”

  “我听说他们招女子，我、我想去试试。”

  王桂香恍然大悟，紧接着上下看看张予盼的小身板，眉头紧锁：“予盼，不是我说，如果是那些经常干农活的婆子去试试还差不多，你虽然聪明能干，但这份苦不是你能吃的。”

  张予盼仍然是温声细语：“我考虑了两天，还是要去，哪怕是一点希望，也得去碰碰运气。您看，我家妹子那个样，治她养她，哪一门都需要很多钱。”

  王桂香只觉得每个人都不容易，她自己家破人亡没什么后顾之忧，人家团聚的也有很多负担，她叹气，说：“既然你都决定好了，怎么来找我。”

  张予盼殷切地盯着王桂香：“我妹妹不是很讨喜，很多生活中的事情都需要有人帮把手，我这一去，如果真有那个运气选上了，想要麻烦您看顾她。”

  顿了顿，她连忙摆手：“桂香姐，我绝对不白白让你费力，到时候发的钱粮，我拿三分之一出来给您。”

  王桂香想了想，待遇还行事情不多，再者看着张予盼温温柔柔的求人态度，想想她那经常受欺凌的傻妹妹。王桂香觉得，这事可以接下，自己赚点口粮的同时，还算做好事。

  张予盼见她答应，言辞恳切地多番感谢。

  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家常，说着说着，王桂香提到名字的变动：“原来是实打实的土匪窝，现在改名玄凤寨，这玄凤什么意思？”

  “玄凤寨……”

  张予盼轻轻呢喃着，她用白皙秀气的手半握拳凑近唇边遮掩，居然轻笑起来。见王桂香投来询问的目光，她连忙摆手，道：“我也不知道呢。”

  报名持续到第三天，总共有103人前来报名。男人占89个，女人只有14个。

  第一次集合，一百出头的人稀稀拉拉站在光溜溜的黄土地上，显得格外荒凉。乌泱泱一片汉子，只见零星几个女性。

  霍青知道女性会很少，但没想到这么少，竟然连六分之一都不到。

  她扫视全场，男人们东边一搓西边一群胡乱站着，有的面带兴奋高声说笑，有的窃窃私语，有的频频望向女人们的方向指指点点。女人们嘴巴紧闭大多局促地站在一起，眼神怯怯地打量周围。

  只有李家村和李旋风小云等人，一言不发，眼神灼灼地注视着霍青，等待她发号施令。虽然也是队形散乱，但那整齐专注的眼神，却让霍青心内欣慰几分。

  “全体都有，听令！”

  黄土地的比武场上响起一个沉稳清亮的女声，立时引得所有人昂头陆续看过来。

  只见两米高台上独立一人，她穿着花绿的奇异服装，两手紧贴大腿外侧，身形笔直颀长。面庞冷峻，目光坚毅。当她眼神一一扫来，众人只觉如蓝天翱翔的巨鹰盯上，一瞬便身体僵直，手足无措。

  “你——站到这来。”霍青在高台上指着一个最矮的男人。

  矮个子青年指着自己鼻子惊疑不定地问：“是……是我吗？”

  霍青点头，再次把位置指给他，小个子青年便踌躇着到达指定地方。

  “他为第一纵队第一个，按照身高排列，从前往后，从矮到高，男女分开，男人一个纵队10人，女人一个纵队7人。现在我数十个数，每个人找到自己的位置，十个数后没有找到在队伍中的人，记罚跑两圈。”

  霍青不容置疑的声音再次在众人头顶炸响，众人还在消化她命令的具体意思，又听她拖长声音喊道：

  “1——2——3——”

  众人立马如沸腾的蚂蚁一般开始找自己的位置，有的人根本不识数，只能焦急地扯着旁边的人问，有的慌慌张张寻到位置，拿手比划自己和别人的身高。一时间人群推推搡搡，吵吵嚷嚷，乱成一锅粥。

  十秒钟后，男人队伍成了一个歪歪扭扭的长方形，女人们站成两个稍微整齐的小队。间隔距离参差不齐，好在没有一个人挑战霍青说话的权威性，全部按时找到自己的位置。

  霍青跳下高台，调整队列至横平竖直，间隔匀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但看到有许多人站姿散漫，抓耳挠腮，不禁再次蹙起眉头。

  “两脚跟并拢，双腿挺直；小腹收起，自然挺胸；上半身挺直，微微向前倾;肩膀要平，手臂下垂，自然伸直，手指并拢，自然微微弯曲，紧贴双腿。头要直，脖子要直，嘴要闭，下微微收起，眼睛平视前方！”

  霍青重新站上高台，一边做示范，一边高声讲解。下面的人觉得有趣，纷纷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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