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思甜进了卧室，刚关上门，就听见舅舅在外面说道：“本来咱们俩没见过面，算不上好坏，我姐姐也是什么黄花大闺女，需要你三媒六聘到我家来提亲，她愿意带着心心跟你过，我也没有意见。”

  他在说纪叔叔：“但是今天出了心心这档子事，有些话我得和你说清楚。”

  舅舅很少这么正经，姜思甜想听他说什么。

  但是舅舅让她走她也不能留，只在换衣服的空隙间，听见舅舅继续说：“按理来说，我父母已经离世，你该是我姐夫，我算个晚辈，但是你今天带着女婿的礼来我家，那我请你担待我，现在摆上司衙门的架子。”

  “上司衙门”是他们这里的一种代称，就是娘家舅舅的意思，逢年过节就要特定的礼品到舅舅家去，不管是哥哥还是弟弟，就算父母逝去也是上司衙门。

  女儿嫁出去了，娘家还有人。

  不过时代变了，好多人不行这个老规矩，也只有新婚的年轻人还愿意走，也就四样礼的规格要双份，婚后就是单数，但也得是四样。

  二婚这种，基本等于是明面上废除了，逢年过节走走亲戚别生疏就成。

  “你说的是。”纪叔叔的声音第一次在门外响起，中规中矩的：“思甜的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周到，我的责任。”

  “先别谈责任，我只一句话对我姐姐说。”舅舅在门外挡住纪叔叔再说话，对着妈妈说道：“今天是我看见你发朋友圈，才知道心心没回家住，索性这孩子听话懂事，没在外面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学坏。”

  姜思甜这才知道，舅舅原来是看了妈妈的朋友圈才知道她没回去，如果妈妈没发朋友圈，双方可能还以为她在对方家。

  “心心，出来。”姜思甜听见舅舅叫她出去，立刻换完了衣服，走出去。

  外面舅舅坐在沙发上，妈妈和纪叔叔坐在另一边，样子有点拘谨，有点像做错事的小孩子，听长辈训话的样子。

  姜思甜立刻去拿茶叶倒水，转过来放在纪叔叔面前，纪叔叔原本低着头，在这个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姜思甜五味陈杂。

  其实不关他的事，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娶了一个带着女儿的老婆，他以为女儿在舅舅家过得很好，所以想借这个空隙和老婆去度蜜月增进感情，结果才走没几天，就因为女儿失踪，不得不结束旅程，回来找女儿。

  被自己的小舅子一顿指责，现在还要听他训话。

  舅舅没有任何好脸色，尤其是对纪叔叔：“孩子从我家里走，我有责任，没和你们沟通也是我的过失，这一点我认了，但是你们是她法律上的监护人，责任比我大。”

  双方都是为了彼此好，舅舅信任姜思甜不会说谎，也信任妈妈不会不管姜思甜，又碰上彼此都有自己的私事，所以彼此都没有问姜思甜何去何从。

  “我们都有错，我也要检讨，孩子我没看好，是我的错，对不起你们两个。”舅舅最终一声叹息，率先道歉，道：“但这事儿归根结底是孩子没有归属感，要是亲生的孩子，不会自己不回家，怕影响你们的生活。”

  这是个难题，姜思甜不是小孩子，过一段时间就不记得谁是她亲生爸爸，哪里是她自己的家。

  “姐姐，你要还认我这个弟弟，现在你和心心一起出去逛夜市。”舅舅又提逛夜市的事，话锋一转道：“你要是不认我，心心留下，你们以后不要再上我的门，心心以后我来养，你这个继父没有任何抚养和赡养关系。”

  前一句对姐姐说，后一句对纪叔叔说。

  姜思甜不太懂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后面可能不会再说什么话让她听，见妈妈站起来走向门口，姜思甜也跟了上去。

  “妈妈……”下了楼梯，姜思甜追上妈妈，小声道歉：“对不起……”

  妈妈在前面摇摇头，转头看见姜思甜穿着新衣服，问道：“这是周阿姨给你买的新衣服？谢谢她了吗？”

  姜思甜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母女俩就去小区外不远处的夜市里闲逛，期间姜思甜对妈妈说了舅舅和李阿姨的事，也就是她离开舅舅家的原因，还有她在外面这段时间，周观棋和周阿姨都对她很好。

  妈妈静静听着，心里大概了解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等两个人回家的时候，纪叔叔已经走了。

  今天妈妈也不回去，就陪在姜思甜身边，两个人睡在同一张床上。

  姜思甜想问纪叔叔，又怕舅舅生气，所以一直没有问出口。

  周一的早上，姜思甜去学校，把昨天舅舅和纪叔叔谈话的内容告诉了周观棋。

  周观棋什么都没说，好像并不意外会吵架生气一样，上课的时候聚精会神，放学以后和姜思甜一起回去。

  不过他到了路口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带姜思甜到了舅舅家的小区楼下，然后两个人一起上去。

  姜思甜问：“你来干什么？”

  “我和你舅舅有个约会。”周观棋说得很神秘：“男人的事，女人少打听。”

  姜思甜不明所以，上楼以后妈妈在家做饭，舅舅还没有回家，妈妈见周观棋进来，笑眯眯的说：“回来了？赶紧去洗手吃晚饭了。”

  周观棋一点都不见外，把书包直接扔到了沙发上，去洗手出来就吃饭。

  “你舅舅他晚上回来晚，让我们不要等他了。”妈妈以为姜思甜要等舅舅，就笑着说道：“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你和周观棋去写作业，周观棋也有自己的事去做。”

  姜思甜点点头开始吃饭，周观棋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他吃饭非常快，吃完饭把碗放在厨房也不洗，直接跑去她的房间。

  一分钟后，吉他声响起。

  原来他是来这里练吉他，姜思甜了然，这里确实比店里安全，周观棋想怎么练吉他，音乐激昂或温柔，总是带着自由的喜悦。

  “他和你舅舅那天说好了，以后晚上在家里吃饭，然后练吉他。”妈妈笑着说道：“观棋很喜欢音乐呢。”

  是啊，他和舅舅有个约会，原来是音乐。

  “好了，吃完饭去写作业，记得把窗户打开不要关门，透透气。”妈妈端着剩菜起身，叮嘱姜思甜给自己的房间开窗户透气。

  姜思甜也知道，妈妈其实是在提醒她不要和周观棋在一个密闭的空间，不过她觉得妈妈真的担心太多，周观棋那个样子，总是说她坏话，她才不喜欢呢。

  她帮妈妈洗完碗，又洗了一些葡萄，端着来到自己房间，却看见周观棋跪在自己的桌上，拿着笔改动她墙上的成绩计划表。

  红色的笔很扎眼，周观棋看见姜思甜进来以后，一点也不停手，一边写一边还说道：“你这个白眼狼，我妈对你那么好，你怎么不把我的成绩也记上？”

  姜思甜也解释不出来，只能问周观棋：“你为什么不自己做一个成绩上升表？你为什么写在我的表上？”

  而且还用特别显眼的红色，还给他自己写个“周观棋超级帅”的评语，她想忽视都不行。

  “我什么都会弄，我还要你干什么？”周观棋厚脸皮，毫不掩盖自己什么都不会的缺点，道：“你会做就加一个我，每个考试多画一笔的事，怎么这么小气？！”

  他坐在椅子上，拿起葡萄往嘴里塞，大有一颗都不给姜思甜留的架势，而姜思甜刚庆幸完自己的成绩表上没写何瀚的名字，转头看见盘子已经空了，周观棋的嘴塞得满满当当，脸都变形了。

  “你！”姜思甜气的不行，最后只骂了一句：“你讨厌！”

  妈妈还担心她和周观棋？

  下辈子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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