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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一百二十八具骸骨现世


还是先前那间客栈。

  陈念宗和掌柜并排跪着,两人心中皆是又惊又惧,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那可是定渊王,传闻中割人头跟割韭菜一样的定渊王。

  年韶华和厉景临坐在一旁,后者朝着叶安点了点头。

  叶安应了声‘是’,才开始审理此案。

  他拍响了自带的惊堂木,厉声问:“下跪者何人?”

  “大溪镇县丞陈念宗。”

  “客栈掌柜陈雄。”

  “证人石三。”

  一听到证人二字,掌柜看向石三的眼神像要吃人一般。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狗东西,若不是他苦苦哀求,这杀人的勾当还轮不到他去干。

  结果他第一回出任务,人一个没杀,反而成了对方的证人。

  造孽啊,真是造孽啊。

  与此同时,后山传来阵阵惊呼,“挖出来了,全都挖出来了......”

  一名衙役狂奔而回,满眼震惊地跪在几人面前,“王爷,大人,尸骨都挖出来了,共计一百二十八具。”

  “一百二十八具?”厉景临转动着手中的茶杯,掌心微微使力,白色的粉末纷扬而下。

  他一脸漠然的起身,浑身散发着冷如寒冰的肃杀之气。

  “北夜,北宁,去后山。”

  “我也去......”年韶华起身正要跟上。

  厉景临脚步微顿,语气冷沉,“在这等着,不许跟上来。”

  百余人的尸身堆积在一起,莫说令人作呕的气味,便是那森森白骨都会令她噩梦连连。

  厉景临快步走向后山,北夜,北宁握剑紧随。

  “唉......王爷也是为你好,那场面不是你能接受的。”季无忧轻叹一声。

  她倒是想去看看,可是保护姐姐才是她的任务。

  “小忧,杀一个人真的就那么简单么?”年韶华暗淡的垂下眼眸。

  明明是素不相识的人,为了一点身外之物,就平白杀害百余人的性命。

  而这百余人都是为了家庭生计奔走的一家之主。

  他们的丧生,他们的家人知晓吗?

  没有了顶梁柱,他们的家眷们又如何赖以生存?

  弱肉强食,这个世界当真没有公平二字。

  为何处于末端人的性命就这般不值钱?

  “姐姐,你可不能把我和他们相提并论。”她季无忧可不是滥杀无辜之人。

  这么多年来死在她手下的无不是作恶多端,坑害百姓之人。

  这种人若不趁早除掉,死在他手下的无辜之人才会数不胜数。

  就像身边这两位败类,开黑店,抢夺银两也就算了,偏偏连那些人的性命都不放过。

  若是早被她遇见,绝对事先要了他们的狗命。

  后山之上。

  无数白布覆盖,白布之下是累累白骨。

  甚至还有不少尚未腐烂的新鲜尸体。

  在不久之前,他们还是生龙活虎,满心喜悦等着归家之人。

  家中有翘首以盼的妻子,有倚门而望的父母,甚至还有苦苦盼着父亲归家的孩童。

  可他们等不到了,他们念之盼之的人已经永久的闭上了双眼,再不会醒来。

  从此,一个完整的家四分五裂,逢年过节只能看着别人合家团圆。

  而这样破碎的家庭有整整一百二十八个。

  厉景临双目猩红,定定的看着堆放整齐的骸骨,道:“消息都放出去了吗?”

  北夜拱手道:“早就放出去了,如今人就在山下等候,是否放行?”

  厉景临挥了挥手,北夜立刻奔向山下。

  不过片刻,铺天盖地的哭喊声震耳欲聋。

  只见数百名百姓齐齐涌上后山,顷刻间便乱作一团。

  见状,麒麟军赶忙上前维护秩序,避免发生踩踏事件。

  在厉景临的示意下,北宁气沉丹田,高声喊道:“乡亲们,累累白骨已辨不出原本样貌,只能以信物或特征上前辨认,请你们仔细聆听。”

  话音刚落,守在第一具尸骨前的仵作开始细心查验。

  “年三十五六,高约七尺半,鼻梁骨曾受过重创。”

  仵作刚汇报完特征,北宁再次喊道:“家人有此特征者请上前辨认。”

  “儿啊,是我儿吗?”一位双眼失明的婆婆颤颤巍巍的摸索上前。

  她的儿子三年前就离家做事,谁知这一去竟再未归来。

  儿媳一等再等,终究是还是失去了耐心,带着孩子改嫁他人。

  原本还算圆满的家庭只剩她一个瞎眼老太婆在苦苦支撑。

  若不是见不到儿子最后一面,她心有不甘,前几次病重,她早就撒手人寰了。

  “婆婆,我扶您过去。”一双柔夷引领着婆婆走向第一具尸骨。

  年韶华终究还是来了。

  坐在客栈中,耳边却传来悲痛欲绝的震天哭声。

  她无法做到置之不理,哪怕帮不上什么大忙,她也必须上山。

  厉景临的视线落在年韶华身上,眸光微微闪动,她到底还是来了。

  明知山上是何种状况,她还是义无反顾的上来了。

  一个人若是心意已决,拦得住她第一次,却拦不住她第二次。

  年韶华搀扶着婆婆来到那具尸体前方。

  浓浓的恶臭味冲进鼻腔,她微微皱眉,但还是忍下来了。

  “姑娘......”婆婆轻拍她的手,嗓音发颤的问道:“他的身上有没有......一块银牌吊坠?”

  闻言,仵作翻开那残破的衣衫,将一块圆形的银牌吊坠取了出来,道:“吊坠上刻有一个‘安’字。”

  “那是他儿时体弱多病,我亲手为他篆刻的平安符啊。”婆婆又哭又笑。

  哭是因为悬着的心终于死了,她唯一的念想轰然倒塌。

  笑是因为总算见了最后一面,她终于可以了无牵挂的下去陪她的丈夫和儿子了。

  “将银牌给我吧。”婆婆停止了哭泣,缓缓伸出双手。

  仵作却道:“银牌跟随尸体埋在地下多年,万不可直接接触。”

  “无妨,我的时间也到了,别让我带着遗憾离开。”

  婆婆还是从仵作手中拿走了银牌,她攥着银牌抵在胸口。

  “姑娘,你是个好人,小溪镇上东街胡同有一户姓董的人家,他家有个叫小汤圆的女娃儿,你能否将我腰间的荷包交到那女娃儿手中?”

  那是她的亲孙女,也是她儿子血脉的延续。

  早知命数将近,她已将儿子名下的宅院过户到孙女名下。

  虽不是什么值钱的宅邸,但至少也是个念想和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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