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确定，那王爷能不能撤掉被子？”余华讨好的笑着。

  万一有个万一，她还能紧紧抓住他，不至于掉下去。

  厉景临掩去眼底的不悦，抓起杯子凌空跃起。

  被人如此看轻，还是封王以来第一回。

  尚书府后门，一墙之隔就是余华的院子。

  她呆呆的看着高耸的围墙，“这......我翻不过去。”

  原以为会将她送回院内，没想到厉景临会在院外放下她。

  “本王只路过这里，再往里就不顺路了。”

  余华一脸错愕，“那我怎么进去？”

  厉景临看了眼墙角的狗洞，笑容带着几分兴味。

  余华指着狗洞，手指微微发颤，“你让我钻狗洞？”

  “目无尊卑，这是给你的教训。”说罢，厉景临不再逗留。

  足尖一点，便已消失在原地。

  只留余华在风中凌乱。

  “没良心的东西，往后我还是离他越远越好。”

  这一夜，余华本就没有睡好，天刚亮，又被余氏强行拉起。

  “夫人允我休息，你这是做什么？”余华忍着怒气睁开双眼。

  昨夜钻完狗洞又洗漱了一番，临近四更她才睡下。

  仔细算算，才睡了不到两个时辰，怎么可能起得来？

  “睡什么睡，不用去伺候小姐啊？”余氏拧着她的耳朵。

  余华吃痛甩开了她的手，眼神越发凌厉，“夫人已命巧玉前去伺候。”

  “小姐不习惯巧玉的伺候，还是你亲自去。”

  余氏并未注意的她的眼神，一颗心都扑在年朝华身上。

  从小到大都是她贴身伺候着年朝华，巧玉那丫头哪有她心细。

  余华干脆掀开被子下了床，“娘这么上赶着要自己的女儿去伺候人，是为了什么？”

  “你本就是小姐的奴婢，伺候小姐是你应该做的。”余氏将衣裳丢在她的身上，“快穿上，别让小姐久等。”

  余华将衣裳丢在床榻上，冷冷的看着余氏，“娘若是担心，不如自己亲自去伺候。”

  府中上下都知道她负伤，所以夫人让她休息几日。

  偏偏她名义上的娘，不顾她的伤势，非要她去伺候小姐。

  这种事只她一人知道可不行。

  “你说什么，让我亲自去伺候小姐，这怎么能行？”余氏只觉得荒谬至极。

  哪有亲生母亲去伺候女儿的道理，万一连累朝华折寿怎么办？

  再说了，她也干不惯那等伺候人的事儿。

  哪像余华，她从小就随侍在小姐身边。

  只要一个眼神，她就知道小姐想要做什么。

  “怎么我行，娘就不行呢？”余华靠在桌边，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原本冷冷淡淡的嗓音也夹带着质问的意味。

  见她如此神态，余氏皱着眉，上前就想扯开她脖子上的纱布。

  “你是装的对不对，不想伺候小姐，所以你假装受伤来博取夫人的可怜？”

  余华避开了她的手，笑道：“娘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可是实打实的受了伤。”

  “我不信，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余氏执意要看她的伤口，余华每次都是在她刚碰到伤口的时候才躲开。

  两人的争执引来了附近的丫鬟。

  “这余氏怎么这么对待余华姐姐，她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受伤了么？”

  “怎么可能不知道，我跟你说，这余氏可善变了，摊上这种母亲，是余华姐姐命不好。”

  还有害怕越闹越大的人跑向前院，去禀报夫人和小姐。

  元氏带着年朝华前来的时候，余华已经跪在地上。

  她垂着头颅，肩膀微微颤动着，仿佛即将破碎的瓷娃娃，下一刻就会分崩离析。

  “为什么？是不是只有我死了你才会意识到我是你唯一的孩子？”

  “我......我只是想让你去伺候小姐，你这是做什么？”余氏咬着唇，神色慌乱的看向来人。

  这点小事竟惊动了夫人和小姐，余华这个贱蹄子是不是故意的？

  她扯出一抹勉强的笑意，上前道：“夫人，小姐，余华她不愿去伺候小姐，我骂了她几句，没想到......”

  一句话，将错处全部归咎到余华身上。

  旁人或许会信，但元氏却是不信的。

  从小到大，余华没少因朝华的任性而受罚，可她从未有过一句怨言。

  积云山上，她不惧死亡，只为救回自己。

  这桩桩件件，她心里都有数，余华绝不是余氏口中那种偷奸耍滑的人。

  倒是余氏，她万般亲近朝华，甚至连亲生女儿都置之于不顾。

  如此异于常人，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元氏越过余氏，径直走向余华。

  看着她无助的蜷缩着身子，如同被遗弃的幼兽。

  元氏难以自控的落下一滴泪，心口有着针扎般的刺痛。

  她蹲在余华身前，抬手轻拍她的后背，“孩子，别伤心。”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命运却如此多舛。

  尚在襁褓之时就险些被亲生父亲卖入勾栏院。

  长大后又不得亲娘的喜欢，屡屡受折磨。

  真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余华抬起头，眼眶蓄满泪水，悲恸的解释：“娘，我不是装的，我真的受伤了。”

  一声带着哽咽的‘娘’，让元氏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一般。

  她木然的看着那张悲痛欲绝的小脸，心里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明明膝下的两个孩子皆已长大，余华的一声娘却让她有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和激动。

  元氏拭去她的泪水，“不哭，有什么委屈你说出来，夫人给你做主。”

  眼泪被擦去，余华的视线也渐渐清晰。

  她看见元氏泪流满面的蹲在自己的身前，眼里有着明显的不舍。

  那一瞬间，她好想叫她一声娘亲。

  也好想告诉她，她们才是流着相同血液的至亲。

  可她还是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想让我娘知道......余华不是坏孩子。”

  随着她摇头的动作，点点猩红透过纱布缓缓流下。

  丹枫擦去眼泪，惊呼一声：“余华，你的脖子……”

  元氏也弯下身子看向她的脖颈，那刺眼的红让她呼吸一窒。

  “丹枫，快去请大夫。”

  “是，我这就去。”丹枫转头就跑。

  随着余华被扶进房中，门外只剩年朝华和余氏。

  “奶娘，余华先是我的人，再是你的女儿，再有下回，别怪我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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