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狗吠。

  从彭城府返回路上，韦任清感到世界的异常凄凉，举目无人，街道仅剩狂欢后的狼藉，一只黄狗趴在台阶上，看见韦任清过去，把头扭进毛发。

  夜半不是人类或者动物的主场。

  此时阴气之盛，无谁可比。

  不过，作为身上藏着符箓还有巨大阳气的王都药师面前，那些鬼怪不敢轻易靠近。

  黄狗的模样，韦任清知道，自己身边一定跟着那些盲目的小鬼，没有意识，只在夜半出没，步履蹒跚，跟着生人行走。

  它们仿佛行尸走肉，带来的威胁微乎其微，只是喜欢追着阳气跑。

  韦任清压根不屑于收拾它们，这些天经常遇见小鬼，说明助鬼燃旗引来的鬼怪数量巨大，连这些漫无目的的小鬼也给弄来了，不知道处理它们需要多长时间。

  回到茶馆时，如玉郎还有东方倩笑都已经入睡，脱下衣袍，困意来袭，韦任清清点身上符咒，确认没有损坏或者不正常，才安心上楼，行李内的法器也已经拿出来，藏到修缮好的地下室。

  “好好睡一觉吧！”

  韦任清躺在床上，眼皮开始打架。

  “明天有事做咯！”

  相比于每天抓鬼搜妖，韦任清更喜欢平淡，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小事，虽然没有万人敬仰，也得悠闲自在，当然念书除外，他不是那种文邹邹的秀才。

  回想起当年对蹴鞠的执念，他都一笑而过，命运如此，进了茶馆，一切都变了。

  他这个学习幽术时，半听半走神的半吊子，最后竟然成为了最至高无上的茶馆药师，是得好好质问质问命运的安排。

  作为重点培养的接班人，他的师哥，年纪轻轻，死在异国他乡，名誉扫地，师傅不会料到这些吧。

  简直支离破碎。

  韦任清翻了个身，将被褥盖过头顶。

  “茶馆，到底还有变成什么样？”

  “烦死了。”

  终归只是闲暇时的牢骚，第二天午后，韦任清从床上惊起，开门一看，如玉郎和东方已经按部就班，准备好一切法器，马匹，就等他醒来。

  “你终于舍得醒啦，准备出发吧。”东方倩笑站在大门前，双手叉腰。

  “去哪？”韦任清疑问。

  她不可能知道他昨晚的决定吧？

  东方给他解释：“还能去哪，去执行药师的任务。”

  如玉郎站在一侧点头：“没错师哥，早上刚来的消息。”

  “什么消息？”

  韦任清趴在栏杆上，问是如此问，心里也大概猜到何事。

  “暗幽卫近期不能出人王宫，本来他们负责协办茶馆处理数量忽而增多的妖怪，他们还不知道助鬼燃旗的事，宫里可能出了点事，近期不能出人王宫，所以只有我们三个，现在要去解决遗留的妖怪。”东方倩笑解释说。

  “顺便提一嘴，是彭城府派的任务。”

  韦任清脸上毫无波澜，伸了个懒腰，顿了顿说：“先解决最麻烦的吧，其它小妖等暗幽卫出手就行，我们分身乏术。”

  “对了，是什么妖怪？”

  东方倩笑招呼它下楼。

  “你还是下来吧，彭城府给的案卷上，有奇特的地方......”

  韦任清应声下楼，坐到大圆桌上。

  东方倩笑使用镇纸摊开案卷，让他仔细瞧瞧这些妖怪的出没地点和时间。

  “有什么奇怪的，很正常啊？”韦任清只是扫了一眼，胡乱答道，“这么多妖怪，分布在任何地方，都是有可能嘛。”

  “不是。”东方倩笑打断他，“你仔细看看。你还在淮阴时候，妖怪出没没有规律，有时候这边一只，那边一只，它们时常夜半出没，吸些精气就遁走，可是这几天......不同寻常。”

  “它们开始集体出没，而且是在大白天，似乎是为了引起百姓的恐慌。”

  韦任清这才仔细查看案卷上记录的出没地点，大多数在彭城外围，造成的伤害也有大有小。

  他说道：“彭城中心它们应该不敢踏入，毕竟有暗幽卫镇守......不过嘛，这几天不一定了，暗幽卫被禁足王宫，很可能会出现在彭城内部。”

  回想起当时红刀鬼和附鬼的合作偷盗，破坏阵法一事，韦任清警觉起来，脸部扭曲地说：“趁着暗幽卫禁足，它们......难道又要开始攻击彭城大阵了吗，它们是有可能联合并且目标一致的，这样的话，就麻烦了。”

  东方倩笑说：“就是这样，那群妖怪有厉害的东西指挥，看这模样，它们是要造成彭城百姓的恐慌，趁着暗幽卫无法保护彭城，干大事呢。”

  “真是巧合啊......”韦任清一拍脑袋，“既然这样，会不会就是这些妖怪杀的仇久瀛......它们会聪明到这个地步吗？”

  “问天会......”如玉郎小声提醒。

  “问天会......”韦任清重复，“胖子你的意思是说，问天会杀害仇久瀛，帮助这些妖怪进行攻陷彭城的计划......极有可能，解释的通！”

  韦任清陷入沉思，关于问天会的消息闪过脑海，他张大嘴巴，觉得不可思议。

  “从红刀鬼偷盗瑞兽，破坏大阵失败后，它们沉寂了许久，期间一直围绕着我......似乎要从我身上寻找突破口，最后杀害仇久瀛是他们抓住的机会......”

  “那它们......如何确定仇久瀛一死，王宫必然封禁，暗幽卫不得出入呢？”东方倩笑提问。

  一时间把韦任清打入深渊，他焦急地挠挠头，仿佛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无法看清，心里直痒痒，无奈最终放弃思考。

  “算了，不去想了，走一步看一步，不管它们有什么庞大计划，我们只要把它们一个一个解决，事情就完成了，走吧，去收拾那只最嚣张跋扈的妖怪。”

  韦任清伸手敲了敲案卷上标注的三个大字。

  “绝命鬼。”

  东方倩笑收起案卷，带上家伙，招呼如玉郎背上行囊，外边阳光正好，马匹吃饱，不停踢踹着马蹄，似乎等不急要来一场风驰电掣的奔跑了。

  三人上马，东方倩笑继续说着这只妖怪的情况。

  “那只绝命鬼很精，我们曾去抓它两次，都被它逃走，它虽是逃走，但从不离开，等我们返回后，又出现在村庄里边害人。”

  “好像在和我们玩游戏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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