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出刀子，眼神中满是不舍和眷恋，伤痛的泪水止不住地滑落眼眶：

  “算我负了你……对不起……”

  “不要！！！”

  她疯了一样地夺过他手里的刀子，架在脖子上威胁道，

  “你再这样，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他被她激烈的反应惊到了，有些感动她对他执着的情意。

  似乎从来没有人能这么在意他。

  在意到不惜拿自己的性命相威胁。

  这是他在现实生活中想都不敢去想的。

  能得到她如此炽热的爱，就算让他立即去死也甘愿。

  他放软音调哄道：“好，思思，你别激动……我就留在这里永远陪着你，你先放下刀，好不好？”

  “真的吗？”

  路冠鸣眸光一亮，似乎很高兴。

  “嗯，当然是真的。”

  他拿过她手中的刀，压在自己身下，抱着她轻吻上她的脸颊，

  “我们就在这里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分开。”

  “嗯！永远在一起！”

  她也抱紧他，破涕而笑。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屋内旖旎升腾，滚滚热浪弥漫在空气之中，席卷出炙热的火花，点燃了一阵接着一阵的春潮。

  榻上的两道身影肆意交缠。

  锦被犹如目光扫视下连绵起伏的山川。

  屋外，夜色正浓。

  月牙似乎听见了什么声音，娇羞地躲进云层。

  极致的痴缠一直持续到天亮。

  平时他不会这么卖力。

  一般到子时她就坚持不住了，最多也是到寅时。

  他总是心疼地饶过她，哄着她睡。

  可这次，尽管她早就开始求饶，他仍是不肯放过她。

  直到怀里人晕过去，他才突觉天已经蒙蒙亮。

  望着她汗涔涔的睡颜，他苦涩一笑，在心中自语道：

  思思，我爱你……我们在虚识里发生的一切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也许等出去后你再也不会爱上我，可我依然要这么做，别怪我……

  ……

  翌日。

  果然不出他所料，她把家里所有利刃都收了起来，藏在了他找不到的地方。

  “阿夜，陪我去逛街吧？”

  她牵起他的手，温柔地笑道，“婚后你还没陪我去镇子上逛过，我想让你陪我。”

  “好，你说什么我都依着你。”

  他目光中满是宠溺，似乎永远都看不够她。

  镇子上很热闹，路两旁全是琳琅满目的商品。

  他们并排走着，引来许多路人回头看。

  路冠鸣听见有些人小声议论着独孤夜绝美的容颜。

  对这些夸赞感到很自豪。

  可有个别嫉妒的女子却故意放大声音说道：

  “这个小郎君长得那么俊，可却娶了个平平无奇的娘子，真是给糟蹋了！”

  路冠鸣不由地气急，她可是武林第一美人，居然被人说平平无奇？！

  正要暗地里出手好好教训一下贬低她的女子，却听见那女子突然尖叫一声，环顾四周大嚷道：

  “谁？！是谁偷袭我？！”

  路冠鸣立即望向独孤夜，看到他正勾唇浅笑，便小声问道：“阿夜，是你吗？”

  “嗯，我只是用一枚铜钱给她个小小的教训而已，若是她再敢嚼舌根辱我娘子，我定不轻饶。”

  独孤夜话音刚落，迎面走来一个看似文弱娇柔的女子，步履有些不稳，与他擦肩而过时似乎是故意撞了他一下。

  手帕不小心滑落在地。

  女子连忙一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独孤夜没有理会她，正要拉着路冠鸣走开，那女子又楚楚可怜地说道：

  “公子，我腿脚不便，请公子将手帕拾起来，还给我好吗？”

  独孤夜上下打量着她，看穿衣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千金，腿脚不便居然还独自出门？！

  难道不应该坐轿子吗？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毫不留情地说道：“不好。”

  随即，伸出手臂揽住路冠鸣的肩，将她拥入怀中，很亲昵地走开了。

  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丫鬟和那女子的对话声：

  “小姐，我就说这个法子根本不行，人家娘子还在旁边呢！”

  “本小姐国色天香，又是尚书府千金，不比他娘子漂亮吗？！”

  “是啊是啊！那个公子真是不识趣！不过小姐也别生气，看他那副样子绝对是个妻管严，就算小姐趁他递手帕的间隙把纸条塞给他，他也不敢去见您！”

  ……

  听了她们的对话，独孤夜垂头轻声在路冠鸣耳畔说道：

  “思思，她说我是妻管严，你觉得我是吗？”

  路冠鸣对他方才的表现很满意，笑道：“你敢不是！”

  他的语调变得暗哑，似在调情：

  “白天我是妻管严，等到了晚上……敢不听话，就、你。”

  路冠鸣耳根一红，嗔道：“你在胡说些什么？这可是在大街上，丢不丢人？”

  独孤夜笑道：“反正我声音小，他们又听不见。”

  路冠鸣连忙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我们快去看看买些什么，家里的盐没了，米缸也见了底。”

  ……

  傍晚。

  他们才提着大包小包回了家。

  平时都是路冠鸣烧菜，可今天独孤夜却争着抢着要做晚饭。

  路冠鸣瞥他一眼：“你做的能吃吗？之前不是没味儿就是咸死，要么糊锅了，根本下不了口！”

  独孤夜道：“我今天非得做出一顿合格的晚膳不可！”

  路冠鸣撇撇嘴：“拭目以待。”

  令她惊奇的是，这次独孤夜做失败了五六回，终于做出了一顿还算凑合的晚膳。

  连她都有些佩服他的毅力，不知他怎么会突然对做菜如此执着。

  两个人开心地用过晚膳，路冠鸣便让他站在院子里闭上眼睛数三百个数。

  “三百个？那么多？思思，你到底要做什么？”

  “让你数你就数！别废话！”

  “哦，好的。”

  “不准偷看啊！”

  数两百多的时候，路冠鸣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好了，可以睁开眼睛看了！”

  独孤夜转过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朝天空望去。

  漆黑的夜空中，漫天的孔明灯犹如点点星火，照亮了沉寂的夜色。

  他脸上满是惊喜，不由地湿了眼眶：“思思，这是……”

  路冠鸣扑进他怀里，柔声道：

  “之前你给我弄的那些个萤火虫纸鸢，我当时不领情把它们给毁了……这是我向你赔罪的……”

  听她这么说，他眸中的泪意更浓，感动的浪潮汹涌而至。

  被人爱，被人在乎的感觉真好。

  她抬眸凝望着他，真挚地问道：

  “阿夜，你喜欢吗？”

  他点头：“嗯，喜欢，很喜欢。”

  随即，吻上了她的额头：“谢谢你思思。”

  “阿夜喜欢就好，算我没白忙！”

  她笑嘻嘻地伸出手臂环抱住他的腰，脸在他胸膛上蹭着，

  “阿夜，在虚识里的这些日子是我发自真心地爱你，没有欺骗，没有谎言，是纯粹地爱着你。”

  “答应我，你永远也不能离开我，要陪我待在这里一直到老，到死。”

  他承认，这一刻他真的很想答应她。

  不顾一切地陪她留在这里。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体验到两情相悦，至死不渝的爱。

  虚识里的她是真的爱他，毫无保留，毫无虚假地爱着他。

  可是，他不能沉溺于此。

  早在方才吃晚膳的时候，他就趁她不备服下了致命的毒药。

  留给他的时间已然不多了。

  “思思，若是有一天，我不得已离开了你，你会不会恨我？”

  他轻抚着她垂在后背的长发，试探性地问道。

  路冠鸣瞬时变了脸色，瞪着他道：

  “当然会！你离开的话，那虚识里的我也会跟着消失，等到了现实中我会忘记在这里的记忆！”

  “而现实里的我不是从始至终都恨着你吗？！”

  随即，她语调又软下来，似在哀求：“所以阿夜，算我求你，不要离开我……不要……”

  听着她略微哽咽的声音，他再也忍不住，眼泪划过脸颊，垂头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她也热烈地回应着他的吻。

  这是他来到虚识以后吻她最深的一次。

  似要将她拆吃入腹，生吞活剥。

  怎么也吻不够她。

  激吻间，他腹中突然涌上一阵剧痛。

  他知道是毒药开始起作用了。

  于是松开她，道：“思思，我今晚烧的菜好吃吗？”

  路冠鸣道：“比之前好一些。”

  他勾起唇，强忍着身体上的不适轻抚她的脸：

  “那你夸夸我，说你喜欢，好不好？”

  她不禁笑道：“阿夜，你真是改不了孩子气！做顿饭还得让人夸！”

  他又亲了一下她的脸，神情仿佛在撒娇：

  “我想听。”

  她脸上的笑意更浓：“好！阿夜烧的菜是全天下最好吃的，我很喜欢，怎么也吃不够！”

  随即，她捏了捏他的脸，说道：

  “那我都这么夸你了，你以后每天都做给我吃，好吗？”

  话音刚落，一股热血突然从他口中喷出。

  在顷刻间就溅了她一脸。

  然后，他身子瘫软下来，倒在了地上。

  “阿夜！！！”

  她连忙蹲下，用臂弯托住他的后背，脸上满是惊惧与慌乱，

  “你怎么了？！阿夜……”

  他坦然一笑：“对不起思思，我以后不能做给你吃了……”

  她崩溃般地质问道：“阿夜，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会……”

  “晚膳时我服下了毒药……”

  他伸手轻抚她的脸，嗓音逐渐变得颤抖，低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不是说好了永远留在这里陪着我的吗？！”

  她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悲痛欲绝地嚷道，

  “你现在让我怎么办？！怎么办……”

  “不要哭……”

  他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痕，嘴里冒出的鲜血越来越多，不断顺着他的下颌滴落，愈加艰难地说道，

  “比起被你爱着，我更想让你好好地活着……思思，你给我准备的孔明灯我好喜欢……我会永远铭记在心……”

  “对不起……终是我负了你……”

  话音落，他的手蓦地垂了下去。

  浑身一软，彻底没了气息。

  “不……不要！阿夜，别离开我……”

  她痛哭着，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人彻底闭上双眼，毫无生气，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落在他惨白的脸上。

  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悲伤。

  她在漫天的孔明灯下紧紧抱着怀中人，直到他们的身体逐渐透明，彻底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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