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琉枫坐在她床榻边缘还未开口说话，路冠鸣便抢先一步说道：“你又把我掳来，到底想干什么？”

  她语气中透出讽刺，目光阴冷地望着他：

  “穆琉枫，我就知道你接近我没那么简单。你是不是中了什么毒，需要我帮你解？”

  “怪不得上次在狼牙帮的时候，你突然闯入我的厢房对我行了不轨之事，原来你是为了……”

  “亏我还以为你对我有几分真情实意，若不是无名的提醒，恐怕我还想不到这一层。”

  无名。

  又是无名。

  穆琉枫冷冷一笑，并未接她的话。

  此刻，他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想说。

  只要看到她这张脸，便能联想到那天在地牢里的场景。

  无论是声音还是画面都像他的梦魇，怎么都挥之不去。

  这些天，每个夜晚他都心痛到难以入眠，基本上没有好好睡过。

  白天的时候，他一切如常。

  只有晚上他才会卸下伪装，在阴暗的角落独自展露出自己的伤疤，柔软，和脆弱。

  流着卑微的眼泪舔舐着自己那不堪到极致的伤口。

  他自认为一向坚韧。

  哪怕受再重的伤，再狠的毒，他都没有哭过。

  也从未向谁低过头，失过尊严。

  即使是独孤夜和慕容虚无也不能随意践踏他的自尊心。

  可他偏偏为了一个女人流过无数次血，掉过无数次泪。

  无论她怎样践踏他的感情，蹂躏他的自尊，他都没办法彻底将她放下。

  见他不说话，路冠鸣又忍不住问道：

  “穆琉枫，你把我掳来到底想干什么？究竟有何目的？”

  “你快说啊！刚才跟楚离不是还挺能说的？怎么现在一句话也不说？”

  “是被我说中心虚了吗？还是连解释都懒得解释？”

  穆琉枫淡漠地望着她，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语气很是平静，仿佛面对着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早点休息，明日我会把你送回去的。”

  路冠鸣冷笑道：“现在又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了？”

  他的态度依然淡如水：“随你怎么说吧，我先走了。”

  说罢，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可他才刚抬脚走出几步，身后就响起了她的声音：

  “穆琉枫，我怀孕了……”

  他身形一顿，瞬时停住脚步僵在原地。

  路冠鸣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透出嗔怨：“我怀孕了你知道吗？孩子是你的……”

  穆琉枫眉头轻颤，心中像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久久不能平静。

  他克制住跌宕起伏的心绪，联想到之前在地牢里看到的画面，不由地感到一阵揪心的疼。

  “我的孩子？”

  他嘲讽般地一笑，转身望向她，瞳孔幽如深谷，“路冠鸣，你在跟我说笑吗？”

  “你居然不承认？”

  路冠鸣看他这副反应，心中既失望又愤恨，眼神瞬间变得尖锐，“敢做不敢当，你可真是好样的。”

  穆琉枫缓缓走近她，目光中带着不屑，带着嘲弄，带着荒唐……

  他冷冷地问道：“你凭什么说是我的孩子？”

  随即，笑得阴翳：“难道不是你跟其他野男人的？”

  话音落，他又冷哼一声：“路冠鸣，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就想让我做那个接盘的傻子？”

  “你……”

  路冠鸣显然被他气到，瞬间从床榻上下来，走到他跟前。

  抬起头怒目圆睁地瞪着他，

  “我就只跟你……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穆琉枫，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敢做却不敢承担，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穆琉枫冷漠地盯着她，语气中透出无赖：

  “路冠鸣，既然我们之间只是玩玩儿而已，那就没必要谈论这个话题。”

  旋即，他邪肆一笑：“孩子在你肚子里，跟我有关系吗？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个孩子是我的？”

  “啪”的一声。

  穆琉枫的脸上便多了一道红通通的巴掌印。

  他的唇角渗出微微血痕。

  目光中的阴郁更重。

  路冠鸣放下火辣辣的手掌，嗤之以鼻地骂道：“穆琉枫，你真是个禽兽不如的混蛋！我以前居然会爱上你！简直是太可笑了！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跟你在一起！”

  穆琉枫冷冽一笑，眼神中闪过一丝凄凉。

  明明说过再也不会被她伤害，居然又让她掴了一耳光。

  他伸出指腹将唇角的血渍拭去。

  然后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目光令人捉摸不透。

  片刻后，他将视线下移至她平坦的小腹，伸出手轻轻触摸，语气平淡地问道：“你真的有身孕了？”

  路冠鸣冷言道：“还能有假吗？我为什么要编谎话骗你？”

  他又问道：“你确定这是我的孩子？”

  “穆琉枫，我早就说过了我和无名清清白白，之前那些话都是骗你的。我只跟你做过那种事，孩子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

  听了她的话，他眼底泛起层层水雾，眸子有些微红。

  他想起自己在地牢里看到的听到的一切，又望着信誓旦旦说与无名清白的她，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路冠鸣看他又是半晌不说话，冷哼一声，洒脱地说道：

  “穆琉枫，你不会觉得我是想用孩子纠缠你吧？”

  “你真的多虑了，我只是想告诉你而已，让你知道你对我做下的混事。”

  “就算你想对我负责，我还不稀罕呢，你以为你是……”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他伸手按住了唇。

  “别说了。”

  面前的男人眼眶通红，嗓音沙哑还略微颤抖，可语气却柔和到了极致，

  “既然你有了身孕，那我就娶你。”

  她说是他的，那他便信。

  至少，她在否认无名。

  这是不是侧面表明，她心里没有无名，却有他？

  她告诉他孩子是他的，也就说明她希望他做孩子的爹，而不是无名。

  证明在他与无名之间，她最终还是选择了他。

  这是不是也算一种爱呢？

  他已经不在乎她是否爱他，在意他。

  哪怕一直伤害他，让他痛苦一辈子。

  只要能跟她在一起，他就愿意。

  她还有心伤害他，是不是说明在她那里仍有他的一席之位？

  否则，她怎会甘愿浪费时间和精力伤害他呢？

  这是不是也算一种爱呢？

  不管真相如何，她的目的如何，只要她愿意说出口，证明她心里还是有他的。

  如果丝毫不在意他，就应该把他当做毫不相干的路人，怎会跟他说这么多呢？

  即使是利用，也证明了他在她心目中的价值不是吗？

  在她心里，他是值得被欺骗，被利用的。

  这是不是也算一种爱呢？

  选择他做孩子的爹算爱，伤害他算爱，欺骗利用他算爱。

  这样看来，她确实是很爱他。

  对他来说足够了。

  他愿意接受她的爱，无论是哪种方式。

  只要是她，他就会来之不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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