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老赵家的生意开门大吉，张桂香把晚饭准备得十分丰盛。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都有。

  天上飞的是小野鸡，地上跑的是大肥猪肉，海里游的是刀鱼和鲅鱼。

  吃完晚饭，赵振平他们就回去休息了，白天卖衣服的时候，他们的神经极度亢奋，吃完晚饭以后就各种酸爽来袭。

  赵山花两口子、赵山杏两口子和赵振德两口子都没走，赵振有和孙杰也巴巴的等着看今天的收获。

  “柱子，把钱口袋拿来。”

  张桂香听说今天卖了一口袋钱，她要数数，她很喜欢数钱。数钱能使她快乐。

  赵振东回屋把钱口袋拿过来，张桂香把口袋往炕上那么一倒，哇！一堆钱，乱八七糟的很壮观。

  “来，上炕数钱！”

  张桂香的命令传达下来，赵山花、赵山杏和孙杰、李慧娟就上炕围坐在一起，开始数钱。

  大的、小的，新的、旧的，十块的、五块的、两块的、一块的。

  不知道都在哪藏的，有皱皱巴巴的，有叠成小方块的，都得一张张的捋出来。总数是三千七百多块钱。

  “柱子，这是卖了多少衣服裤子啊？是挣了还是赔了啊？”

  “妈，怎么可能赔钱呢？挣了肯定是挣了，挣了不到两千块钱吧。”

  这是明面上的事儿，用不着藏着掖着的。

  哇！一天就挣了这么老多钱？

  张桂香高兴了，手里拿了一沓钱，给赵山花她们分。

  “山花，给你十块钱，山杏给你十块钱，小杰十块，小娟儿十块，开门大吉，一家分十块钱儿，乐呵乐呵。”

  至于剩下的钱？

  “柱子，这些都是你自己的，拿走吧！”

  赵振东把钱收起来了。

  于是，大家都眼不见心不烦了，皆大欢喜。

  第二天早上起来，吃完早饭，赵振平和赵振武他们就扛着行李搬到门市部去住了。

  刘宝库和顾大嫂是娘俩，他们是老刘大舅的大儿子，刘贵安的老婆孩子。

  王满是孙二娘的儿子，他是老王大舅的大孙子。

  他们几个人怎么安排住处，随便。反正门市部一百多平米，地方有的是，木头板子也都准备好了，锤子、钉子，砸吧砸吧就是一个床，做一个隔断也行，拉上布帘子也成。

  门市部的生意在红火了十几天之后，就渐趋平稳了，一个县城的消费能力还是很有限的。

  门市部成了一个很正式的服装商店，虽然品种很单一。

  赵振东在门市部的墙上，贴了一张大红纸，上书两个大字：批发！

  一包裤子五十条，整包拿货享受批发价。

  有心思的小商小贩蜂拥而至，大包小裹的带着去占领附近的县城去了。

  除了县城，还有农村大集呢！

  这个时代，高能的人、来钱快的人在玩批条，城市工人的困难时期还没到来。

  剩下的人只要肯吃苦、敢干！赚点钱还是很容易的。

  生意趋于平稳，库存的布料和成品都在逐渐减少，赵振东就又出去溜达去了。

  赵山杏她们的纺织厂没有多少积压的布料了。即使是有，可能也轮不到赵振东了。有心人不止他一个。

  李正信的丝绸纺织厂，情况也差不多。

  滨海那边的纺织厂也不能去了，他们的库存积压能力没有那么强。

  省城挺好，省城周边的纺织厂也不少。赵振东的现钱交易，比他们的三角债强百倍。

  赵振东到省城逛了一圈，带回来了大量的布料，还有四十台缝纫机。

  崔家成拉着赵振东的手使劲摇晃，他还以为生产队的制衣厂要完犊子了呢。

  “柱子，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进城上你们家去找你了！布料快要没有了，大家伙的心里都开始慌乱了。

  你知道吗？咱们生产队明年就要分地了。别人分地了，日子可能好过了，咱们不行啊！咱们哪有多少地啊？

  人家种水稻、种小麦，值钱，咱们种苞米、种土豆子，能行嘛！人家一亩地打七八百斤粮食，咱们一亩地打三四百斤苞米，不够吃啊！”

  看起来老崔憋的够呛啊，一见面就大倒苦水，跟他有一毛钱关系？

  “崔叔，我不但带布料来了，我还带来了四十台缝纫机。你觉得怎么样？咱们小队有没有那么多会使用缝纫机的人？”

  “有啊！没有也得有啊！学呗！柱子啊，你不知道，自从听说明年就要分地了，生产队的社员们，哪有心思干活啊！都糊弄。

  你少干一点活，我就少干两点。你少干两点，我还不干了呢！今年呐，秋收以后要够呛啊！大伙现在都指望着你呢！”

  赵振东乐了，指望自己？可能嘛！老崔又开始扯犊子，玩花活了。

  “崔叔，你可得告诉他们，千万别指望我，我就这么点能水，管不了那么多。

  做一件衣服，我就给一件衣服的钱。想多要钱，可以，多点活就有了。”

  老崔满脸都是笑，一点都不尴尬，“怎么会多要钱呢，没有那个事儿！咱们爷们儿能干那事儿？柱子你放心吧，你崔叔我在这给你管着事儿，他们谁也不敢炸毛。”

  老农民的智慧，有枣没枣打两杆子，万一打掉一个豆也行。赵振东不介意，谁能没有点小心思呢？自己找老崔他们代加工的前提，不也是为了挣钱嘛。

  “行了，崔叔，咱们爷俩也别胡扯扯了。我这回来不做喇叭裤了，做点普通的服装，图样交给你了，你赶快找人照着做出来。”

  “妥了，我办事你放心吧！”

  老崔在做事方面还是很雷厉风行的。

  制衣厂的裁缝们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已经很成熟了，做几件平常的衣服、裤子还是很容易的。

  样品做出来了，赵振东看看还可以。这年头的服装质量就那么回事儿，谁认真谁就输了。

  后来从南方成吨批发回来的衣服、裤子，开线的、露线头的、染色不均匀的、有瑕疵的，往地上一摆一大堆，一样有的是人买，只要便宜。

  自己再不抓点紧，去强调什么质量，人家就要来把自己挤走了。

  “行了，崔叔，就按照这个弄吧，虽然这次做的衣服裤子比以前的简单，我也不给你降价，怎么样？咱爷们儿是不是讲究人？”

  “讲究！咱爷们儿没白处！”

  “那我就走了哈！崔叔你可得抓点紧，别到时候挣不着钱，没有饭吃，那我可不归我管哈！”

  崔家成挽留一下：“那什么，吃完饭再走呗！”

  赵振东不吃！坐车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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