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有人敲门。

  赵振东趴在被窝里面，抬起头瞅瞅外面，天才刚刚有点亮光。把枕头下面的手表拿出来看看，才六点四十。

  “谁啊？”

  大冬天的这么早就来敲门，扰人清梦不知道吗？

  “是我！小柱子你醒了吗？”

  赵振德？他能有什么事儿？还醒了嘛？没醒能说话？

  赵振东说：“没醒，有事儿等我醒了再说！”

  “开门！我都听着你说话了，”

  这扯不扯你说！还明知故问。

  赵振东只好起来穿好衣服，下地把门打开了，“二哥，你有事儿啊？”

  赵振德点头，说：“有事儿。”

  “什么事儿？说吧！”

  赵振德来气了，“你倒是让我进去啊！你堵门口干什么？”

  草，忘了！

  进来吧、进来吧！赵振东把门让开了，把他二哥放进屋里了。

  赵振德进屋四处瞅瞅，屋子里面空荡荡的，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光棍住的地方，一股凄凉的味儿，连个板凳都没有。

  赵振东上炕把被褥叠好，摞起来。

  “二哥坐吧。”

  赵振德不上炕，就坐在炕沿上，两条腿郎当着。

  “小柱子，二哥找你就是想问你一个事儿，我们厂子的领导要有变动了。我师傅有可能进厂委会当副主任。你说我用不用表示表示？”

  嗯？赵振东有些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二哥，你表示什么？李正信他不是你师傅吗？你们不是一直处的都挺好的吗？”

  赵振德有点不太好意思，“我不是寻思我师傅要升官了嘛！他升官了以后，就不可能在车间里面待着了，过得时间长了，他很可能就把我给忘了。”

  这个可能倒是有点，但是不太大，这个年代的师徒关系还是很淳朴的，看起来是赵振德自己有点什么想法了。

  即将要成为一个爸爸了，赵振德还是很有点上进心的。他觉得他师傅都当副主任了，是厂领导了，他应该也能弄一个班组长什么的当当。

  所以他觉得自己应该给师傅送点好东西，要不然以后巴结师傅的人多了，他就排不上号了。

  赵振东说：“二哥，你是想让你师傅提拔提拔你？”

  “嗯，我总不能一辈子都当个老工人吧？将来你侄子看他爸混了一辈子，就混这么个吊样，还不得有想法啊？”

  赵振东点头，表示赞同，即使是赵振德他儿子没有想法，他孙子肯定得有。

  赵振德有上进心是好事儿，赵振东很愿意支持他一下。

  “二哥，说吧！你想怎么表示？需要我帮什么忙？”

  赵振德有些扭扭捏捏的，“小柱子，你说我给我师傅送点好烟好酒的行不行？”

  “行啊！那有什么不行的。你师傅当领导了，肯定也得给别人送人情，这些东西都能用得上。”

  赵振德的脸好像是有点红了，他长得太黑，看不太清楚。

  赵振德说：“小柱子，我弄不着高档烟和高档酒的票！”

  票好说啊，赵振东有啊！他二哥脸都红了，他能说自己没有票嘛！

  赵振东从兜里面掏出来几张票，递给了赵振德，“二哥，这几张是高档烟票，能买两条大辽叶，买大前门也行。这几张酒票可以买老窖以上的好酒四瓶。”

  赵振德的脸上红光闪过，乐颠颠的把几张票接过去，揣兜里了，然后从兜里面掏出来二十块钱，

  “小柱子，我都打听了，这些票不好弄，给你二十块钱，算是我买的。”

  赵振东笑了，很高兴，赵振德要当爸爸了，成长了。

  赵振东不和他客气，把二十块钱揣兜里了，“你既然给钱了，那我就再搭你二斤猪肉和一对野鸡，谁也不吃亏！”

  赵振德说：“那不行！我知道那些东西值多少钱。不要！我以后要送人情，我就拿钱跟你买！”

  这家伙说的斩钉截铁、义正词严的，挺好！

  不过，赵振东说：“那你回家吃了那么多，怎么算？”

  赵振德说：“回家吃的白吃！”

  然后扬长而去，回他自己的屋里去了。

  赵振东哑然失笑。

  赵振德回屋了，把几张票拿给李慧娟看，“小娟儿，你看看，小柱子说这些票能买两条大辽叶，还能买好几瓶好酒。给我师傅送礼足够了。”

  李慧娟接过去看了两眼，就这么几张小纸儿，花了那么老些钱。

  李慧娟把小票票又给了赵振德，“那你可得把这些票揣好了，别弄丢了。”

  赵振德把票揣进内衣兜里，使劲拍了两下，“放心吧，绝对不会丢，我还指望着它们给我弄个小组长当当呢！”

  李慧娟咧开嘴笑了，她最喜欢看赵振德那精神头十足、战斗力满满的样子！

  家里的老爷们儿有责任心，有上进心对老婆孩子来说那是好事儿！

  突然一阵饥饿感袭来，孕妇的饿来的总是那么突然。

  “赵振德，我又饿了！”

  “饿了？我马上就去给你弄饭吃，你等着哈！”

  冬天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吃两顿饭，赵振东家也不例外，所以这个时候家里还没做饭。

  赵振德之所以起来的这么早，就是因为他媳妇儿饿了，他起来烧水给他媳妇儿冲麦乳精喝。

  麦乳精不顶饿，刚才他出去逛荡了一圈，回来他媳妇儿就又饿了。

  赵振德出去抱了一大捆柴火，把他自己屋里的大锅底点着了，烧水给李慧娟煮荷包蛋。荷包蛋熟的快，还比较扛饿。

  刘卫军和赵山杏也起来了，他们家刘国栋昨天晚上又画地图了，还画了好几幅。

  刘卫军看见赵振德抱了一捆柴火回屋了。他也去抱了一捆柴火，把自己家的小灶台点着了。

  然后烧水，水烧热乎了，舀到盆里面，再掺和点凉水。

  “咔咔”的开始洗尿戒子。洗完了就到院子里面去升旗去。尿戒子不能搁炕上烘，一烘翘臊的。

  “儿子，穿衣服啦！起来吃饭饭啦！”

  赵山杏把刘国栋的小棉袄、小棉裤都给穿上了，准备把他抱到张桂香的炕上，她得去做早饭了。

  赵振东没到赵山杏她家的屋里面去看看，要是看了，他就会替他的早饭担心。

  赵山杏她家的炕上，比当初的赵山花她家，基本上强不了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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