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齐聿很冷静的看着程南枝，“在来之前，我已经批完了所有大臣上谏的折子，告诉他们我心属程家小姐，欲求娶为后，但是她对我无意，我等了快那么多年还是没有等到。”

程南枝双眼睁的更大了。

“所以我一并告知他们，谁能帮我促成这桩婚事，我就给谁加官晋爵。同样，若是促成了，谁敢上谏些不该有的毁了朕好不容易得来的感情，朕就抄谁的九族。明知故犯，更罪该万死！”

齐聿补充说，低磁的嗓音压着似有似无的戾气，明晃晃的透着一夜意思：他从不在意于朝臣心中留下暴君的印象，不管是什么样的暴君。

这下不止程南枝，程青山和谢成璧也目瞪口呆了。

程南枝堪堪回神，张了张口，好一会儿才挤出句话来：“不行！就算他们不上谏选妃，还有子嗣！上京众所周知，我程南枝难育子嗣！”

“我可以过继宗室……”

“想不想生，和能不能生，是两码事！”

程南枝质问：“你觉得北齐能有一位不能育有子嗣的皇后吗？！”

齐聿顿住。

程青山和谢成璧就噌的起身，紧紧盯着齐聿，不放过他的丝毫反应。

程南枝多年不曾有子嗣，这他们都是清楚的，每每听到谁议论程南枝不能生，他们都要气的将其揍一顿！

若是齐聿敢因此嫌弃他们的女儿，就算那是北齐的新君，他们也不怕！

然而他们都没有想到，齐聿冷不防说了句与这个问题毫不相干的话：“我来之前，也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绝嗣药。”

“……什么？”

“北齐不能有一位无法生育子嗣的皇后，那同样没有生育之力的皇帝呢？”

齐聿轻描淡写说。

他还道：“我让小福子将绝嗣药也带来了，就在程府外等着。只要你点头答应我，我会立即喝下，然后告诉朝臣是我不能生。”

“纵然我不能生，可他们敢废我另立宗室之子吗？那皇后也如此，又如何？”

闻言，程南枝惊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青山和谢成璧有点吓到了，忙道：“陛下，三思啊！不可冲动！”

这万一被有心人知道，他们程家担不起这种让新君断子绝嗣的罪名啊！朝臣的唾沫星子都能将他们淹死！更别提天下百姓的了！

齐聿像是猜出他们所想，平静的道：“今日之事，只在场的人知道，绝不会传出去。也不会有人知道朕是喝了绝嗣药。”

“齐聿你疯了！”

程南枝终于忍不住，伸手将齐聿推开，自己站起来。

齐聿踉跄了步迅速站稳，可他只是道：“若是你不信我带来的是绝嗣药，你可以找大夫来验。我知道你很信任蔺伯给你找的邝大夫。”

“？！！！”

程青山和谢成璧赶紧摇头给程南枝使眼色。

程南枝神情也难以言喻，她看着沉敛眉眼紧盯着她的年轻男人，深吸了一大口气平静下来，说：“那我也不会答应。”

“为什么？！”

“我对你无意，一点意思都没有！”

程南枝被追问的声音拔高。

话音一落，对面的年轻男人就怔住了。

程南枝索性将话说的更清楚些：“是，你今夜前来带来的诚意很足，我相信如果换作其他女子，恐怕会感动的立即答应。皇后之位也是多么的尊贵，能保家族数十年荣辱，能有几个人拒绝得了这样的富贵？”

“但是——你是不是忘了我为什么会和你合作？！”

“如果我想要这样的尊荣，又怎会和你铤而走险做那么多，只为保住程家，甚至想过让我爹娘兄长致仕？！”

“如果我想要再谈情爱，那就是我尚有心力去应对，可我所有的心力都已经在赵烨身上耗尽了，我余生要做的不管是什么，都绝不会是再耗在这里面！”

程南枝突然猛地上前了一步，竟逼的齐聿不自觉的后退。

程南枝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道：“齐聿，现在我只称你名字，不称陛下。那我问你，你是想将我拖入另一个牢笼，是想要你我连朋友都做不成，得到的只有我的厌恶，乃至恨意吗？”

男人的脸色顿时苍白起来，薄唇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当然，你现在也可以用你陛下的身份，强要我入宫，强行遂你的愿。那你之后会得到什么，你想过吗？”程南枝再问。

男人有点的狼狈的再度后退，几乎不敢看程南枝的双眼了。

程南枝猛地转过身去，淡淡道：“这是最后一次你违反约定，没有下一次，我也不会给你下一次了。”

“南枝，我……”

“陛下，慢走不送，你我往后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程南枝打断他的话。

齐聿白着脸沉默的的望着程南枝。

最终，他沙哑的嗯了声好，转过身去有点踉跄的迈步。

这时程南枝想到什么，又道：“陛下登基，臣女不敢居功，但也有苦劳能提吧？臣女不求多少赏赐，只求登基大典后，能随爹娘同去边关侍奉膝下。”

程青山和谢成璧听到这儿如梦初醒，忙道：“对对对，陛下，我夫妇二人不要赏赐都行，只要我们的女儿能随我们离开，再不分离！若是陛下担心兵权，只要陛下下旨，我程家立刻上交兵符！”

程青山和谢成璧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很坚定。

齐帝的事让他们明白了，不管是什么都是虚的，伴君更是伴虎，程家是时候开始一步步退了。

齐聿背对着他们沉默了会儿。

良久，他终于开口：“朕会考虑，程将军自也不必惶恐，朕不是父皇。”

话落他没再滞留，快步离开，颇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程青山和谢成璧依照规矩亲自送齐聿到府外，看着齐聿头也不回的上马车离开，他们看了看对方，齐齐叹气。

关上府门回去，发现程南枝已经回了偏厅桌边继续用晚膳，看起来神色如常。

“枝枝……”

两人担心的过去。

程南枝语气也如常：“人都走了，爹，娘，咱们继续吃。这道八宝葫芦鸭真是好吃，可不能浪费，那道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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