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到的时候，园内已经有了不少人，基本上各世家及官员的家眷都到了。

甫一露面，众人的目光就齐齐的落在了程南枝的身上，紧接着窃窃私语起来，不少人对这程南枝指指点点。

程南枝还依稀听到有人在议论宫门处霍今棠向她和平宁道歉的那一幕。

当时见到的人不少，会传到这里并传开，程南枝并不意外。

也许也正是因霍今棠当众道歉，众人意识到了皇后的态度和威慑，尽管那些人都议论纷纷，却没有哪个舞到程南枝面前来。

也没有主动来向程南枝搭话的。

众人大多离远了程南枝。

程南枝也不意外，跟着引路的宫婢到自己的位子坐下。

“小姐，她们说的也太过分了，而且怎么就盯着您说您是个下堂妇！她们眼瞎看不到是您休了赵家吗？就算下堂也是他赵家下堂，凭什么不说赵家人说您！”青黛听到了些闲言碎语，很是忿忿不平。

偏那些人并不怎么大声，一见青黛看过去，立马止住旁若无事与他人攀谈，实在没有让人发作驳斥的机会。

青黛就更觉憋屈了。

丛姨给程南枝倒了杯热茶，比较淡定稳重，低声道：“已经到了这宫墙内，她们再如何也不会太过分，就当听不到吧。若是再生口角，不管缘由，便是皇后娘娘再偏着小姐，也会生了厌烦，对小姐反而不利。”

话虽如此，丛姨还是暗暗记住了那些说闲话的命妇，还瞪了眼。

“丛姨说的是。”程南枝喝了口茶，淡声道：“不必理会她们。”

一旁安静立着的常念看了看周围，忽而往前半步，低声道：“小姐，可您不必受委屈。不然等会儿向圣上和娘娘告状？娘娘就够偏着您了，圣上岂不是更偏？有圣上发话，便没人敢说您了。”

“没用的。再说圣上不会露面，就算露面，也只是会不痛不痒的斥几句。”程南枝道。

不光如此，圣上还就等着机会提点告诫她呢。

她才不会主动去请见圣上。

“这样啊。”常念似乎有点遗憾，哦了声，退回去低下头老实立着。

“皇后娘娘到——”

外面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报唱声。

程南枝与其他人起身行跪拜礼。

程南枝微微抬了眼，余光中瞥见皇后在秋涧姑姑的搀扶下，从园子入口端庄威严的款款而来，身后是簇拥着她的宫女太监，万籁俱寂下更显天家气势。

众人大气不敢出一下。

皇后年逾四十但仍风韵犹存，精心调养的沉肃面容仍可见年轻时的风华，不怒自威。

她穿行过众人到正座前坐下，环视一周才微微一笑开口：“诸位免礼，今日不算宫中正制的宴席，不必多礼。”

众人谢恩起身，好一阵恭维。

皇后面色和善愉悦了些，笑着同身份尊贵的几位命妇寒暄过后，突然开了口：“南枝呢？这会儿应当已经到了吧？”

众人目光瞬间齐刷刷看向程南枝。

程南枝起身往前去，规矩的朝皇后伏身一拜，“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劳娘娘记挂，南枝不胜荣幸。”

皇后召南枝上前来到跟前，和蔼道：“你算是本宫看着到大的孩子，本宫自然记挂你。哎说来真是本宫的不是，你在宫外受了委屈，今夜召你入宫本是想替你撑腰的，可谁曾想一不留神，竟叫你在宫门处再受了委屈！”

“娘娘千万别这么说，南枝惶恐。”程南枝适时的红了眼，“得娘娘如此关心，南枝就知足了！至于霍小姐，虽然她动不动就嘲讽我姻亲之糟事，可我想她不是故意的，她也不是那般刻薄之人吧。霍小姐天真烂漫，南枝也不会在意的。”

皇后闻言神色滞了一瞬。

底下人面面相觑。

满上京谁不知道霍今棠骄横跋扈，脾性比天还大？

说霍今棠不是故意的，谁信啊？？

没想到霍今棠一介女子还这么刻薄，往日求娶时还真是要掂量一二。

“南枝真是会说笑，”皇后很快恢复神色，笑呵呵的道：“今棠那孩子确实是无心的，毕年纪轻还不知轻重，待过上两年晓事了就懂事了。”

命妇们望着皇后，便笑着赞起霍今棠蕙质兰心。

皇后也笑着应了几句，顺道捧了几句程南枝，言语间还提及日后再为程南枝相看个好夫婿，命妇们就有上前去同程南枝攀谈的了。

程南枝照盘全收。

宫宴很快开始，气氛也很热闹祥和，觥筹交错间过了不少世家相看和打听消息。

不同刚来时，这回程南枝简直成了宴席的中心人物，来同她寒暄闲聊的人一个接一个，好在程南枝过去做惯了，应付起这些人得心应手。

不过皇后没做多久就借口不胜酒力暂去偏殿歇息了。

程南枝注意着皇后的动向，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应付完几人走到一边，低声问跟着她的三人，“霍今棠呢？我怎么没有瞧见她？你们瞧见了吗？”

三人摇头，她们自进来起就没有看到霍今棠。

“也许是已经离宫了？大庭广众下出了那么大丑，她待不下去也正常。”丛姨猜测着说。

“有可能。”

程南枝没有过多纠结，回到位子前坐下吃了点东西填肚子。

还没吃几口，有小宫女来上新酒壶时，竟不小心将酒壶带翻，酒渍撒了程南枝半身。

小宫女脸一白，连忙跪下请罪。

程南枝看了看她，道：“无妨，这附近哪儿有能用的空房间，我去换身衣服即可。”

小宫女连连点头说有。

程南枝便起身，吩咐丛姨和青黛去取准备的另一套一副。

丛姨和青黛看着那小姑娘欲言又止。

程南枝笑了笑，“没事，去吧。”

两人这才离开了。

小宫女也起身带程南枝走。

常念紧跟着程南枝，低声道：“小姐，留心当防。”

“我知道。”程南枝看着前面惶恐带路的小宫女说。

小宫女将程南枝带到园子的后面，那里有一处没有嫔妃居住的小宫殿，常年闲置着，也没有多少人。

程南枝被带进了一个房间中。

“程小姐，您稍等，这里平素没有人来，您可以放心换衣裳。”小宫女福身一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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