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次日一早才知道了赵怀玉做过的事。

“昨儿小姐来，奴婢和她说了蒋婆子的事，小姐倒是立马去厨房找蒋婆子给您出气，还当众打了蒋婆子好几巴掌，让她晕倒在厨房院子外挺久，叫人看尽了笑话。”见兰道。

到现在，蒋婆子也很不好过。

下人们惯是群才踩低捧高的，一见蒋婆子同时得罪了夫人，又惹小姐不喜，都可劲儿的孤立和落井下石，以表忠心求入眼。

据说，蒋婆子今早走路不知怎的踩到了老鼠夹，摔到时候又不小心撞倒了一旁的水桶，被兜头浇了一身呢。

莲若哼道：“奴婢答应了，那蒋婆子平时就是个惯不饶人的，得罪了不少呢。那些下人们哪儿是捧着小姐，分明是借小姐的由头公报私仇，最后叫蒋婆子记恨到小姐身上，自己不落坏处。”

她说到最后啐道：“满府没几个好的！”

青黛觉得也是，给程南枝更完衣，提议道：“小姐，反正那蒋婆子肯定是老夫人的人，留下忒碍眼，不如找个由头料理了吧。”

“你去办吧。”程南枝颔首，淡声道：“往后我不想在府中再见到她。”

青黛笑：“是，奴婢晓得了。”

就是一连拔了好几个钉子，老夫人那儿估计脸色不好看了。

但是，谁在意呢。

梳洗完，青黛出去传膳，莲若留下继续服侍程南枝，见兰则出去盯着下人们打扫，也帮着一起忙和。虽说剩下的人已没几个是有二心的了，可是终归还得仔细，在没有进新的下人前要严防死守。

没一会儿，见兰却又进来了。

“小姐，玉姐儿来了，就在外面，说来给您请安，一起用早膳。”

莲若听到赵怀玉就拧眉。

程南枝不慌不忙的颔首让赵怀玉进来。

“小姐，您也太好脾气了，这都能忍下继续面对玉姐儿。”莲若心情复杂的对程南枝低声说，很打抱不平的神色。

程南枝也低声道：“你焉知我是不是真的好脾气。好了，有什么都藏住，否则下次可不敢叫你知道了。”

听到赵怀玉的心声先传进来，程南枝就知她人近了，顺势转过身去。

果然赵怀玉在见兰的领路下进来，后面跟着茱萸和于嬷嬷。

“见过母亲！”赵怀玉规规矩矩的行礼。

程南枝面上扬起一抹假笑，过去亲自扶她起身，叫莲若去告诉青黛多准备一人份儿的早膳。

“这个时辰来请安，可是破天荒头一遭，莫不是先晓得了母亲这儿今儿要吃山药莲子羹和鸡髓笋，特地闻着味儿就来了？”

这话引得丫鬟们轻笑。

赵怀玉撒娇道：“母亲，我哪儿有那么馋嘛。再说您早上吃什么，我怎知道。要早知道，我就再早些来了。”

于嬷嬷跟着笑道：“回夫人，昨儿没见着您，小姐真是惦记着您身子，半宿都没休息好呢。这不，一大早便来，非要看看您怎么样了。”

赵怀玉顺势跟程南枝邀功，说自己很厉害的替她罚了蒋婆子。

程南枝笑意不达眼底，道：“就知道你是个孝顺的，母亲很欣慰。”

这时，青黛和莲若领着下人上早膳来了。

程南枝这儿的小厨房手艺是府中厨子远不能比的，单单一道简单的蒸饼都用了巧思，香嫩的很。

赵怀玉原不是真心来和程南枝一道吃早饭增进感情的，可闻着这香味却胃口大开，真是饿了，当下迫不及待的拿筷子吃了起来。

“母亲，原来您这儿厨子做饭做的这么好吃，难怪您单开厨房。”赵怀玉艳羡的说，要是她也能有这样的厨子就好了。

“手艺自是极好的。要知道，我们夫人这儿用的厨子是从王府带过来，早先年用重金细聘，每人的本事都是经千挑万选出来的，当然做不得假。”莲若抬头道。

赵怀玉听得眼睛冒光，“母亲，我也想要，你给我个厨子带回去好不好？”

“你院里还没单开小厨房，待日后开了，母亲就你口味另给你寻合心意的。”程南枝敷衍的说。

赵怀玉没听出敷衍，反而很感动：“我就知道，母亲是府中对我最好的了。夫子的事事，厨子的事也是。”

程南枝心下讥讽，梦中她那般用心为她谋算前途培养，也没见她说过她一个好字。

这人啊，还真不能上赶着。

“对了母亲，方係师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呀？”赵怀玉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她对自己的夫子充满期待和好奇。

原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她说呢，赵怀玉怎么可能专程来关心她。

“母亲打听到的是，方係师太人很好，才华横溢，六艺俱通，也平易近人，见识博广。”程南枝不紧不慢的说，又补充了一句赵怀玉最想听的，“她对男女一视同仁，男子会的本事，她也会，也并不觉女子学这些不适合。”

旁边青黛三人齐刷刷抬头望着程南枝。

实际上，她们都不知道程南枝已经给赵怀玉定了夫子人选，还了解清楚了。她们只当程南枝是从前见多识广才知道方係师太此人。

此刻听程南枝那么说，她们就错愕又不忿，这么好个人，小姐为什么要寻来给赵怀玉做夫子？浪费又不值当。

赵怀玉听得眼放精光。

这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夫子！

“谢谢母亲，母亲您真好！”赵怀玉保证，“等夫子来了，我一定好好跟着夫子向学，绝不给母亲您丢脸！”

程南枝微微一笑，并不把话说定。

“这还是没影儿的事，等母亲想好办法打动方係师太，再想以后吧。”

赵怀玉完全不担心这事不成：“玉儿听说，周先生能回心转意教哥哥，是因为母亲您想出办法拿《孤江千鹤图》。母亲您都能给哥哥搞定周先生了，那肯定也能给我找来方係师太的！”

程南枝但笑不语。

赵怀玉耐不住话，自觉和程南枝亲近了，什么都想和她说：“还是母亲您最好，不像叶姨，叶姨只会觉得我不如哥哥。”

“哦？表小姐还去找过你？”程南枝一顿，状似感兴趣的随口问。

后面立着的于嬷嬷紧张抬头看着赵怀玉。

赵怀玉道：“是啊，叶姨看我在自个儿院中学的辛苦，给我送点吃的。可她还不如不去呢，她都不希望我读哥哥读的书。”

程南枝嘴角扯了扯，已经从赵怀玉的心声里知道了叶如月和赵怀玉说的话。这不就是想挑拨赵怀玉和她的关系，叫赵怀玉对她不满。

于嬷嬷倒是个聪明的，看的清楚。

程南枝意味深长的瞥于嬷嬷一眼。

于嬷嬷冒出冷汗，不敢对视，赶紧低头。

“你若是觉得你叶姨说的不对，便不用听，继续念你的书。她若真对你好，便不会拦你。”程南枝慢悠悠道，“有工夫的话，也多去看看你哥哥，或者主动去书房找你爹爹一起教。相信能学的更多。”

赵怀玉受鼓励的点头。

“不过记住，不要说是母亲让你去的。你也知道，近来我和你爹爹有些不快，母亲可不想叫他觉得母亲是想借你去给他低头，非要他跟以前似的主动来哄母亲才是。”程南枝又故意嗔道。

赵怀玉促狭的点点头，保证一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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