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

面摊前。

“大人...”

方毅扭头看了一眼，不由得愣住，惊讶地说了一句。

陆凌川没有说话，一边继续吃着，一边摆了摆手。

方毅无奈的看了一眼碗中香喷喷的面，只好起身退到了一旁。

南宫冰月看了一眼一直低头的陆凌川，缓缓坐在了陆凌川的对面，此刻的她，脸上已经再次蒙上了面纱。

“我以为姑娘已经离开了京都。”

陆凌川吃着面，缓缓说了一句。

其实当南宫冰月出现在附近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

南宫冰月无奈的苦笑了一下，直勾勾的看着陆凌川，轻声道：“其实原本是该走了，但有些事情还没有解决，所以一直逗留到现在。”

陆凌川挑了挑眉毛，缓缓道：“不会跟在下有关吧？”

南宫冰月笑了笑，继续道：“自我长大之后，我的容貌就为我带来过不少的麻烦，总会有一些男人像是苍蝇一样围绕在我身边，赶都赶不走。”

“为了方便，从此我便不以真面目示人，总戴着面纱，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之后那些讨厌的苍蝇就都不见了。”

“后来我便发了誓，如若将来谁第一个见到了我的脸，那我就嫁给他。”

听闻此言，正在吃面的陆凌川愣了一下，直接呛了一口，差点把嘴里的面全都喷出来。

看到终于带着一脸震惊抬起头来的陆凌川，南宫冰月不由得抿嘴露出了一丝羞涩的笑意。

“姑娘就不怕第一个看到你脸的人是个又丑又脏的老头？亦或者也是一名女子？”

陆凌川摇了摇头，打趣着问道。

说实话，如果南宫冰月摘下面纱，将刚才的那一番话对着天下任何男人的面说出来，谁都一定无法拒绝。

陆凌川也差点心动，可是理智还是战胜了心中的欲望，让他冷静了下来。

南宫冰月认真的看着陆凌川，沉声道：“如果真的是那样，那我会立刻杀了他！”

“但你不是老头或者女子，而且不丑不脏。”

陆凌川笑了笑，果断道：“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说完，他便再次开始低头吃起了面。

听到陆凌川的回答，南宫冰月的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抹失望，紧接着叹了口气，哀怨的看着陆凌川，怅然道：“我见过她，说实话，她的确很美，但与我相比，并不占上风！”

“我也可以像她那样温柔，我也可以柔情似水，只要你愿意...”

言语之间，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落，像是在想尽办法争取着陆凌川的心。

“可我只要她。”

陆凌川缓缓抬起了头，认真的看着南宫冰月，斩钉截铁的说了一句。

听闻此言，南宫冰月眼神中的那抹失落瞬间浮现在了脸上，忍不住咬了咬嘴唇。

面对突然沉默，站在一旁亲耳听到二人对话的方毅不由得有些尴尬，急忙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南宫冰月的美貌，那晚九幽卫所的很多弟兄都看到了，心里都充满了羡慕。

而此时的方毅，心里对陆凌川只剩崇拜。

“尝一尝这里的面，味道很不错，刚出锅的，没人动过。”

陆凌川指了指南宫冰月面前的另一碗面，轻声说了一句，率先打破了沉默。

南宫冰月拿起了筷子，可是稍作犹豫之后又将筷子放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陆凌川，眼神中充满了离别之前的不舍。

从未有人拒绝过她，陆凌川是她爱上的第一个人，也是拒绝她的第一个人。

正在这时，陆凌川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不远处的街道上走过去两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扭头看了过去。

目光所及之处，两个身影一前一后，正向着前方走着，前面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后面跟着一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怀里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摞得几乎挡住了自己的视线，走路都费劲。

“三保！”

陆凌川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丢下筷子起身快步走了过去。

听到话音，那名抱着一堆东西的年轻人明显愣了一下，艰难的转头向陆凌川这边看了过来，可是却由于动作过大，怀里的东西纷纷掉落在地。

陆凌川快步来到了近前，示意身边的方毅帮着年轻人将掉落的东西一一捡起，可是却很难再放到年轻人的怀里。

他拿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这名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还在燕王府中当下人的郑和。

“还记得我吗？”

陆凌川笑着打量着此时还叫作马三保的郑和，轻声问了一句。

马三保苦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将怀里的东西全都放在了地上，然后恭敬地冲着陆凌川行了一礼，道：“三保见过陆指挥使。”

陆凌川伸手将马三保扶起，笑着摇了摇头，道：“免了，想不到我们这么有缘，在这里还能遇见。”

没等马三保搭话，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那名少年发现马三保没有跟上，已经掉头找了回来，不满的喝问道：“怎么回事？！”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了近前，接着便发现了陆凌川，脸上瞬间闪过了一抹不满之色。

这名少年，正是偷偷跑出王府，准备带一些新鲜玩意儿回北平的朱棣次子，朱高煦！

见朱高煦找回来，马三保急忙慌乱的行了一礼，道：“对不起二殿下，小的不小心把东西弄掉了。”

朱高煦面色一沉，直接一脚蹬在了马三保的屁股上，厉声道：“废物！”

骂完之后，还不忘转头得意的看了陆凌川一眼，像是在炫耀着什么。

陆凌川皱了皱眉头，冷声道：“小小年纪就如此咄咄逼人，颐指气使，长大了还得了？！”

“当街动手打人，信不信我把你抓了？！”

朱高煦冷哼了一声，昂首看着陆凌川，不屑道：“哼，我认得你！锦衣卫指挥使陆凌川！还是什么永什么侯来着？”

“不过不重要，小爷我也懒得知道，我爹是燕王，你敢抓我？！”

听闻此言，没等陆凌川搭话，一旁的方毅已经看不过去，眼看着就要动手。

陆凌川抬手制止了方毅，饶有兴致的看着朱高煦，缓缓向前凑了一步，盯着朱高煦的双眼，冷声道：“你觉得我敢不敢？！”

言语之间，陆凌川冰冷的眼神中已经渐渐流露出一丝杀气。

朱高煦虽然年纪小，但还是能够感觉得出来陆凌川眼神中的那丝不寻常，咽了咽口水，没敢搭话，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陆指挥使，都是小人的错，求您息怒。”

马三保眼见情势不对，急忙冲着陆凌川恭敬地行了一礼，哀求着说了一句。

陆凌川冷冷的看了朱高煦一眼，收回了目光，再次看向了马三保，缓缓道：“既然他对你这么不好，愿不愿意跟着我？”

“你若愿意，我现在就可以带你走，保证以后没人敢欺负你。”

马三保惊讶的看了陆凌川一眼，迟疑了一下，接着立刻用力的摇着头表示拒绝。

这已经不是陆凌川第一次向马三保表示自己的心意，可是马三保还是选择了拒绝，即便朱高煦方才那么对他。

如此忠心不二之人，的确少见。

陆凌川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勉强，转身向薛五的面摊返回。

可是在他回身之际，却发现南宫冰月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陆凌川四下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对南宫冰月的愧疚之意。

“废物！叫你吃里扒外！”

然而就在陆凌川刚走出几步，还沉浸在对南宫冰月愧疚当中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充满怨气的谩骂，紧接着便是一阵拳打脚踢的动静。

陆凌川转头一看，发现朱高煦正在对着趴在地上的马三保疯狂踢打着！

看到这一幕，陆凌川皱了皱眉头，瞬间沉下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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