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重症监护室里，仪器发出的声音令人心悸。

  而躺在病床上的是一位高寿老妪。

  她闭着眼睛，脸颊瘦削如柴，满头白发稀疏凌乱，苍老的脸庞没有了血色。

  她的脸上还插着各种管子，输液瓶里的药水缓慢流淌到她体内。

  医生站在旁边，神情严肃地看着病床上老人的状况，不时地用听诊器探测病人的脉搏与呼吸频率。

  “病人现在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随时都有可能死去……”医生说道，“我行医多年，从未见过这样棘手的病例！”

  一旁的护士闻言也是紧张起来：“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昨天不是都还好好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今早就变成这个样了？”

  医生摇摇头，叹息道：“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但病人的情况很危险，恐怕撑不过今晚了。”

  护士顿感悲伤，哽咽道：“那……那怎么办啊？”

  医生思考了片刻，说道：“你先给家属打个电话通知一声，让他们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以免等会儿太痛苦……”

  “好了，事不宜迟，马上安排抢救吧！”

  ……

  此时，距离这间重症病房三十米外的走廊里，坐着一家四口。

  他们穿着普通，相貌平凡，并无特别之处。

  “妈妈，奶奶会醒过来吗？”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问向旁边的母亲。

  妇人摸着她柔软的头发，安慰道：“会的……奶奶肯定舍不得丢下我们的！”

  小女孩点点头，又抬起头望向前方：“可是，奶奶已经睡了两天了，为什么还不睁开眼睛呢？”

  “乖，再耐心等一会儿好不好？”妇人说道。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

  众人转头望去。

  只见四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子快速跑来，其中两名医护人员扛着一架担架车。

  他们气喘吁吁地将担架车放置在病房门口，随后便立即冲进病房里。

  “病人需要马上送往急救科进行治疗，请家属跟我们来一趟。”其中一名领队的医师对着几人说道，语气颇为焦急。

  “好……好的。”

  夫妻俩连忙应和着，带着自己的女儿赶紧朝病房奔去。

  ……

  急救科。

  一台巨大的手术台被推至手术台旁，手术室里灯光明亮，医护人员们忙碌地忙碌着。

  主刀医生戴着白色口罩，正聚精会神地操作着手中的工作。

  一旁，助理医师看着手表，说道：“王医生，病人的心跳停止了，现在该怎么办？”

  主刀医师沉吟数秒，拿起手中的针筒，朝着病患的静脉扎去。

  针剂抽取完毕，主刀医师又接过另一支针筒，继续抽取药物。

  一次次的注射，病人始终毫无反应，宛若一座冰雕般静静躺在病床上。

  主刀医生擦拭掉额头上汗珠，摘下白色口罩，深呼吸一口气，随后猛地按下手中的按钮。

  “滴答——”

  药液落尽，手术台的机械臂缓缓合拢。

  主刀医生收拾东西离开手术室。

  ......

  等待在门口的一家四口见主刀医生出来，纷纷围上前去。

  “医生，我婆婆怎么样了？”中年美妇抓住医生的胳膊，激动地询问道。

  主刀医生摘下白色口罩，露出疲惫的神情：“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中年美妇瞬间瘫倒，喃喃道：“尽力了……怎么可能尽力了……”

  “不！”中年男子惊恐万分，颤抖地抓住医生的衣服，哀求道，“求求您，您再试试！请救救她！”

  主刀医生叹息一声：“病人已经油尽灯枯，我们实在是回天乏术了……”

  中年人愣住了。

  中年美妇则捂着嘴，失控哭泣。

  小男孩和小女孩也吓懵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泪水不停地涌出眼眶。

  “节哀顺变……”主刀医生轻拍了拍中年男人和美妇的肩膀，转身离开了。

  ......

  当晚，重症病房里只剩下一家四口。

  “爸爸，奶奶她真的不会再醒来了吗？”小男孩红肿着双眼，难过地问向父亲。

  中年人抹了抹眼角，叹息道：“唉……是啊……我们……永远也见不到奶奶了……”

  中年美妇哭诉着扑在丈夫怀里，泣不成声。

  小女孩则低垂着脑袋，泪珠簌簌地滑落。

  一直以来，家庭都很幸福和睦，但没想到这个美丽的夜晚却充满了阴影和悲伤。

  ......

  “我......我真的死了吗……”虚弱沙哑的嗓音飘荡着，透着一丝疑惑。

  病房内，老人的目光渐渐清晰起来。

  映入她视线的景象，是雪白的天花板，刺鼻的消毒水味混杂着一些药水味钻入鼻孔，令她微微皱眉。

  她环顾下四周，空旷寂寥的病房里除了她再无其它，窗帘拉上，显得格外幽暗。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全身使不出半分力气，只能艰难地挪动着僵硬而苍白的身躯。

  “咳咳——”她轻咳一声，剧烈地咳嗽起来，胸口疼痛如绞，喉咙也干渴至极。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道倩影走了进来，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她身穿淡蓝色的长裙，皮肤白皙，脸蛋娇俏，整个人散发着青春活泼、灵秀逼人的气质。

  她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眸，像黑葡萄一般闪烁着晶莹的光芒，让人一看便觉得赏心悦目，不忍移开视线。

  她走近床边，轻轻握住老人的手，声音颤抖地唤道：“许久不见了，小莉莉……”

  老人怔了怔，缓缓扭头凝视着面前的少女，眼神中充满复杂。

  她并不认识眼前这名少女，或是在哪见过，只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如此这般亲切？

  不仅如此，还喊起了她的小名。

  可是在她的记忆里，喊她“小莉莉”的人并不多，或者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人才这么喊。

  一个是母亲，另一个则是姐姐。

  只是，母亲已经去世多年，剩下的姐姐也在几十年前就失踪了，至今杳无音信。

  可是，喊自己小莉莉的人除了母亲和姐姐，还能有谁？

  老人盯着少女，她努力回忆着，忽然眼神恍惚起来。

  在她小时候的记忆里，姐姐长得并不算好看，相貌平庸普通，甚至于有那么一段日子还很胖。

  每逢刮风下雨，姐姐总是抱怨家里条件太差，买衣服的钱不够吃饭……

  虽然姐姐人品有些问题，但对她很是疼爱，从未让她受过一丁点委屈，甚至连粗茶淡饭都舍不得让她吃，什么都想给她最好的。

  那时候，母亲还活着，她们相依为命，虽然贫穷，却也过得安宁舒适。

  可突然有一天，姐姐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自从她学会独立以后，曾无数次地打听过姐姐的下落，却都一无所获，几乎找遍世界各地也找不到任何关于姐姐的蛛丝马迹。

  这种感觉非常糟糕，仿佛姐姐从来就没存在过，仿佛她根本就是别人幻化出来的幻影……

  这么多年来，老人一直把姐姐当做她心中最温暖的寄托。

  她一度认定姐姐还活着，一直坚持地寻找着，哪怕到了如今，依然没有要放弃寻找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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