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身负奇能,本该护佑一方
半年前,苏禾外出采药发现了碧溪山洞,知道了一向平和安乐的鸳鸯寨里居然有一个堪比地狱般的魔窟,她颤抖的将这件事都告诉了画清莹,叫画清莹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救救里面的人。
画清莹能有什么办法,无非是算上一卦罢了。她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感受着从掌心传来的颤动,咬着唇拒绝了苏萱。
苏萱看着画清莹抚上小腹的动作,高兴的执起她的手帮她把脉,“四个月了,居然有四个月了,怪我,这段时间忙的给秦大娘看腿都忘了你了。阿莹,五年了,你终于能做母亲了。”
反手握上她的手,苏萱道,“阿莹,洞里的事儿你就当我今天没跟你说过。你安心养胎,我可还等着这个小娃娃出生喊我声姨娘呢。”
“阿萱....”未语泪先流,画清莹感激的看向苏萱,她是在到鸳鸯寨第九天时遇到承郎的,虽然当初是为了能长久的留在这里才蓄意接近,刻意相爱,但承郎为人忠厚,待人赤诚,这么些年,她早就深深的喜欢上了他。
不知道是应龙之后,非比常人的原因,还是精于算卦看破了太多天机,天道有意惩罚的原因,她在跟承郎成婚后一直没能怀有身孕。成婚十年,虽然承郎的兄弟众多,乔家,不管是承郎还是公爹婆母也都没对她表现出半点不满,但她还是日日夜夜想要一个与承郎血脉相通的孩子。
有段时间,她想要孩子想的都魔怔了,面容憔悴,神情倦怠,承郎看了心疼就带她去了武安散心,在武安,她碰到了一个有些本事的游方术士,她一眼就看出了她心之所想,在表明自己不求其他只为行善积德后,她给了她一个符箓,说只要她将符箓随身携带只需百日,就能洗净她身上或因天赋,或因天命或因窥看天机而犯下的因果。
她,她实在是太想要个孩子了。
将信将疑的将符篆佩戴在身三月有余,她果然在一日晨间呕吐不止,抚上小腹,她至今都记得她那天铜镜中自己的眼神,开心,害怕,忧惧,怀疑。
这个孩子是她盼了十年才盼来的孩子,她发誓她一定会保护好她。
苏萱说让她安心养胎,不要她操心山洞里的事就真的没再因为这件事找画清莹,画清莹虽有担心,但在她和孩子间,她还是选择了孩子。
直到一个月后,画清莹忽然发现寨子里的人都不记得苏萱了,连同一起的忘记的还有她的妹妹苏禾,她们什么时候来的鸳鸯寨,到寨子后所做的一切事,他们好像都忘了。
苏萱跟画清莹有同村之谊,又有多年相伴之情,对于这样的情况,画清莹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挺着五个月的孕肚,她拿出卜卦的器具算了一卦,下下签,大凶。
“哐当。”卜卦用的器具从手中滑落,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碰撞声。
山洞,对,山洞,这事肯定跟阿萱一个月前跟她说的碧溪山洞有关,画清莹想去山洞看看,但乔承不让,说那地方偏僻,暑天又有很多蛇虫鼠蚁,她去了万一伤到自己就不好了,乔承让画清莹在家里待着,要是实在不放心,他就去帮她找找看。
一个寨子里的人都忘了苏萱,乔承自然也不记得了,但为让画清莹舒心,乔承还是选择了信。
山洞再偏也在寨子里,所以乔承去而复返的很快,日落黄昏,天边赤橙的光绚烂夺目,浓烈温暖,可他的脸却白的吓人,他的手也恍若在冬日寒冰中冻过一样。
“承郎,你这是怎么了?”画清莹捂着乔承的手担忧问道。
乔承打了两个寒颤,左顾右盼了几下,神情紧张的把她拉倒屋内,“画娘,大祭司,大祭司他想要造反。”
“造反?”虽然乔承说出的消息跟苏萱一月前告诉画清莹的不一样,但她并没怀疑消息的真实性,而是耐着性子问道,“你是看到了什么吗?山洞里有些什么?”
“我,我....”乔承是个本份到近乎憨傻的人,画清莹知道他必然是看到了些特别骇人的东西,所以才被吓的这幅样子,她顺了顺他的胳膊,安抚道“没事,慢慢说。”
“成箱的金银,成箱的锦衣华服,还有私造的玉玺圣旨?”画清莹通过乔承的描述想象了下山洞里的景象,也是无怪乎乔承会被吓成这个样子了。要是大祭司真有谋逆之心,要是山洞里的这些东西被寨子外的人看到了,那整个鸳鸯寨里的人都会覆灭消失。
乔承想去找大祭司劝说他为了寨子的安全将山洞里的东西都毁了,被画清莹给拒绝了,财帛动人心,更何况是成山的金银,甘州不富裕,大祭司能弄来那么多的金银财宝想必是耗费了点时间的,要是蓄谋已久,那他的劝说就肯定会无功而返。
更有甚的,还会打草惊蛇,惹了大祭司的眼。
大祭司在鸳鸯寨位高权重,又颇受人敬重,要是他存心为难一个人,那乔家纵是有公爹在也肯定会大受挫折。她们日子苦点没什么,可她腹中的孩子却不能。
画清莹拉着乔承的袖子哀哀祈求,这一刻,竟连苏萱,她也不想管了。
她知道,跟博爱无私,事事以大局为重,甘愿牺牲小我的历代庚辰村村长相比,她实在自私自利的很,她想,她恐怕连庚辰村普通村民都不如。
乔承爱慕画清莹,十年来对她的话也无有不尊,这一次自然也不会成为例外。
画清莹想跟乔承关起门来过好自己的安稳日子,命运却不允许。
一直惦记着碧溪山洞的乔承在画清莹怀孕满九个月时又去了摸黑去了一次,只这次他看到的画面比之上次还要惊悚十倍,他刚才看到了什么?那些像牲畜一样被麻绳捆扎起来的是人?他们在给她们喂食什么?还有旁边那滩血迹,血上还沾着成团的头发.....
乔承回来后就发起了高烧,烧的最糊涂时就在恍恍惚惚间把那天看到的告诉了画清莹。
他说的稀碎,画清莹听的也不全,起初时,她还没太在意,直到他说起人皮鼓,又说起那张鼓上有朵三瓣延龄草,延龄草长于凶犁山,是独属于庚辰村的图腾,苏禾被她送到了武安绣庄,她六天前才派人去看过,安然无恙。
苏禾好好的,她也好好的,那那张鼓是谁的皮做的?鼓上的图腾又是谁的?答案不言而喻。
画清莹紧抓着乔承的手,浑身颤抖,她不应该让她离开的,她应该放她进来的,无限的愧疚一股脑的涌上了上来,她痛呼一声后就晕死了过去,睡梦中,她好像又见到了一年前在武安遇到的游方术士,她走的飞快,她追跑不及,终于,她摔倒在地,成股的血从她双腿内侧唰唰流下,她捂着肚子,疼的咬牙,“求你,求你,救,救救,救救我的孩子...孩,孩子...”
那人似笑似哭的走到她身边,俯下身,“我救了你的孩子,那谁来救救我的孩子?”
“对呀对呀,她救了你,谁来救我们。”
“别救她,身赋奇能却只想着偏安一隅,跟男人情情爱爱,这样的人救了也是浪费。”
“对对对,让她冷血无情,让她明知大祭司不是个好人还赶苏萱离开,难道她不知道在寨子里有阵法的庇护大祭司才没办法拿苏萱怎么样吗?
我看她就是害怕四十年期满,担心毁阵取眼会让自己折寿,不能跟她亲亲承郎厮守终生,所以才把她赶出去的,她是想借大祭司的手除了苏萱吧。还瞒着苏禾,这样自私自利的人跟那个大祭司有什么不同。别救她,别救她。”
“我没有!我不是!”疼的满头大汗,嘴唇干裂,看上去只剩一口气的画清莹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股劲,朝着四方空气大声反驳道。
那人朝四周挥了挥手,刚才说话的怨灵就有条不紊的钻到了她的袖中。
“你身负奇能,本该护佑一方,却贪生怕死,眷恋情爱。”手抚上她隆起的肚子,她道,“我也想帮你,但你身上业障实在太多,我要是帮了你,她们就该不乐意了。”
听到自己的孩子还有希望得救,画清莹艰难的抬起两根手指,扯上她的袖摆,“我,只要你能救救我的孩子,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我,我只要我的孩子,求你,求...求你了...”说完这句,画清莹就在针扎的刺激下醒了过来。
她张开手掌,看着掌心中鲜艳的像是用鲜血书写的几个字陷入了沉思。
思考了一天后,她决定按着掌心写的内容在亚岁日那天去趟端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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