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教了那么多年的书，学问高，性格好，好多学生都很喜欢她。

  可就是那个时候，因为自己曾经去留过学，就被人举报，陷害，家里被打砸一通，亲人被连累，自己也去了西北下方。

  那天她还正在给她们讲课，就有一伙人突然冲进来，什么话都没说就带走了老师，之后再听到消息，就是老师家里老的小的，全都被带走了。

  可班里有些同学竟然还跟着一起骂老师，说她的坏话。

  更过分的是有个人，很骄傲的说是自己举报的，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英雄，为民除害。

  更可气的是还有好多同学在附和，夸赞他。

  徐韵然那时候气愤的不行，想冲上去理论，但是被徐莹莹拦住了。

  徐莹莹说“这个时候你不能再添乱了，而且没人会相信你说的话，到时候还会把你也算上的。”

  徐韵然不服气，说“那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老师被害吗？”

  徐莹莹说“咱们偷偷去给老师送点东西吧。”

  俩人之后省了几天的口粮，带了几个粗粮馒头，去送给了老师。

  她还记得，老师见到她们之后，泪眼婆娑，但什么怨恨的话都没说，只是叮嘱她们，“在学校千万要小心说话，如果觉得不对劲，赶紧去找老师考试，拿毕业证，回乡下去。但是，千万不要放弃学习。”

  徐韵然和徐莹莹也哭了，说“老师，你放心，我们都记住了。你也千万要保重。”

  老师谢过她们的好意，说“我现在什么也没有，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谢谢你们的帮助。”

  等俩人走了，那个老师看着送来的馒头，捂着嘴，失声痛哭。

  她本来以为，自己很失败，连手把手用心教过的学生都会举报她，但是这件事情表明，她还是成功的，至少有这么善良明事理的学生。

  整整一晚上，徐韵然的梦里都是以前的事情。

  那头的徐清雅心里也不好受，她还是头一次这么直观的体验到了这个年代的恐怖。

  ——

  那天下午，姐妹俩快走到废品站的时候，就听见那边有吵嚷的声音，时不时还有砸东西的声音传来。

  俩人对视了一眼，没往前凑，找了个安全的地方观察。

  一看清里面的场景，俩人立马捂住了嘴。

  里面那家人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那些戴红袖章的人，在里面乱翻，乱砸。

  那家人有老人，有小孩。

  中年男子一个劲儿的问“我们家这是怎么了，我们什么都没有啊，你们到底要找什么？”

  带红袖章里面一个领头的人说“有人举报你们家窝藏外国书籍。”

  中年男子气的都发抖了，“我们家没有，绝对没有。”

  领头的人无所谓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说没有就没有吗？”

  刚说完，里面就有个人拿着书出来了，说“找到了。”

  中年男子眼前立马就黑了，说“这不是我们家的，我们家从来都没有这些东西。”

  带红袖章的人可不会听你狡辩，领头的人说“行了，别狡辩了，带走。”

  这家人被拉走，一旦有人挣扎不配合，就会被打被踹。

  而那个领头的人，进去一阵搜刮，出来的时候却是两手空空。

  他让自己手下的人把里面之前的东西都带走，才满面春风的带着这家人出去。

  出去的路上，有些旁观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拿着烂菜叶朝他们扔过去，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那家人还在大喊“那不是我们的，我们家从来没有这种书。”

  可是没人听，大家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徐韵然的手攥的紧紧的，脸色也很难看。

  徐清雅看着他们脸上的痛苦，看着红袖章们脸上的得意，看着周围人的愤慨和恐惧，突然觉得，这才是这个年代真实的可怕之处。

  那些旁观的人未必就真的相信他们是坏人，可没人敢说，还得配合这些红袖章的人，而且他们自己也害怕会连累自己。

  等这些人走了，徐清雅听到旁边的大姐，轻轻地说了一句，“真是造孽啊。这家人老早就被盯上了。”

  徐清雅脑子嗡的一声，早就被盯上了，那就是说那些人肯定是贪图这家人的什么东西，才会故意闹了一遭。

  徐清雅只觉得遍体生寒，人心可真可怕，他们利用这些，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不择手段，人命也不在乎。

  人都散了之后，就只剩下徐清雅和徐韵然了。

  徐韵然说“小雅，咱们先回去吧。”

  “嗯。”  徐清雅点头了。

  出了这事儿，俩人都没心思去废品站找东西了。

  回到宿舍之后，徐韵然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懑，但还是嘱咐徐清雅，“小雅，你以后来城里的时候也千万得小心，要是有事情要办，把自己的脸挡起来，钱也必须要收好，别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

  徐清雅点点头，说“姐，我知道的。今天那家人，”

  徐韵然叹了口气，说“我好像听说过。那家人都是厂子里的工人，一个大女儿，一个小儿子。人都很好。好像是红袖章里面的人看上了大女儿，想娶她，但大女儿不同意，他们家人也不同意。应该是为了报复吧。”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很轻很轻。

  可就是这么轻的话，差点压的俩人喘不上气。

  徐清雅想骂人，但又怕这里隔墙有耳，怕给姐姐惹麻烦，只能生生憋住，难受的不行。

  徐韵然深深吐了口气，说“小雅，今天的事情回去之后就忘掉，我们，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徐清雅沉默了一会，说“姐，会好的，以后会好的。”

  徐韵然愣愣的说“会好吗？真的会好吗？那些人，还能安全回来吗？”

  徐清雅重重点了点头，像是说给姐姐听，又像是说给自己听，“他们会平平安安的，会平反回城。好人会有好报的。”

  徐韵然说“嗯，我相信你。”

  赵香兰和徐涛回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个场景，俩人心情沉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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