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杜，你在说什么呀！”

  建隆兴吃惊地望着刚从和刑天之魂的融合中醒过来的杜自横，一脸诧异，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时候的小杜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了，不仅仅是因为刑天之魂的融合，他周身上下所散发的气质，真的好似一个孤坐王座的王，接受万千臣民的敬拜！

  “建隆兴！这一世你叫这个名字是吧！当初他可真是好手段，为了自己的所谓坚持的东西，居然能做到那种地步！”

  杜自横渐渐从地上爬了起来，和刑天之魂的融合仪式也已经接近尾声，他浑身上下笼罩着黑气，眼眸冷冷看着建隆兴，深邃妖冶，充满一副诡异而慑人的魅力。简短活动身子的动作，伴随骨节卡卡作响，杜自横微微炁体外放，不禁让头顶的神龙和见多识广的建隆兴都脸色一沉，身体本能的作出严阵以待的样子，直直地看着面前这貌似不太一样的“小杜”，因警惕而未敢轻举妄动。

  “你在说什么！我的徒弟哪儿去了？快告诉我！”

  建隆兴对着杜自横咆哮道，双拳紧握，血管暴起，身上金光弥漫，无数灵符好像冲天的蝴蝶阵，环绕在身后，仿佛下一秒就会对着面前的“敌人”，倾斜而去。

  神龙在天空之中盘旋，观望着站在地上小身板的人影——杜自横，默不作声。

  “你徒弟？呵！”杜自横神色云淡风轻，轻松的好似旁若无人，他翻开手掌，仔细打量，不住地用另一只手摸摸掌纹走相，好像在与一位久别重逢的故人深情寒暄般，“这副身体，在他手里，可真是浪费！”

  “他”显然对那个真正的杜自横极为不屑，突然，对着夜空发出一声沉闷的长啸：

  “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徒弟！”

  忽然，“他”忽然单手握住建隆兴，就那么直直地给他抓了过来，周围人都没有看清楚他的动作，神不知鬼不觉，仿佛无视空间！

  建隆兴被“他”这么一抓，覆盖全身的护体金光竟然顷刻之间瓦解，奇经八脉被瞬间封锁，运炁也被生生截断，方才还大放光芒的灵符陡然间变成废纸，若纷繁的落叶般飘落地上，黯淡无光！

  “你特么的住手！”

  远处的玄卿看到神通广大的建隆兴被面前的“杜自横”突然抓起丧失战斗力之后，从远处冲了过来，煽动巨大的翅膀，卷起暴烈的狂风，夹杂着雷霆之力，狠狠的攻击向“他”。玄卿自然看得出来这家伙恐怖的实力，不由分说对其施以狂风暴雨般猛烈的袭击。

  刹那间，天空之中笼罩着混沌的云层，云层之中雷蛇若隐若现，雷蛇上下翻滚翻云覆雨，终于，一条、两条、三条，越来越多的雷蛇浮现。它们相互缠绕，彼此交汇融合，一只雷型生物雏形方显，长长的尖角威风凛然，孔武有力而又粗壮厚重的四条兽腿慢慢显化，虎背熊腰鳞甲森然。他终于露出庐山真面目，居然是一只于云层之中孕育而出的狻猊！

  面对玄卿突然的攻击，“他”倒也是毫不畏惧，甚至没有动手，仅仅是简单地冷哼一声，便击碎了玄卿的罡风，他饶有兴致地看着飞驰而来的玄卿，低语：

  “有趣有趣，此等异兽，倒是当年，也不多见呢！”

  “他”竖起食指，向着玄卿轻轻一点，一个由泥土汇聚而成的巨大犀牛，瞬间成型，庞大的身躯刚好挡在玄卿而来的路径，玄卿甩起虎爪，向着泥石巨兽身上拍去，然而并没有像玄卿想的那样土崩瓦解，反而是自己爪子被震的生疼，而反观那犀牛，竟然毫发无伤！

  “小老虎，自己先玩着吧！”

  说着他继续看向被自己一只手举起来的建隆兴，发出戏谑的嘲弄：

  “哦呦呦，原来是被下了禁忌呢！我说怎会如此不堪一击，瞧瞧这跟纸片一样的护体金光，真是给龙虎山那群老家伙丢脸呢！”

  建隆兴被“他”化形而成的大手，死死攥住，意欲抵抗，却又无能为力。只得披头散发，看着那个熟悉的“徒儿”，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沦为怎样的下场，也不知道自己的徒儿到底身在何方是否活着，但是他只能希冀，一切都会过去。

  “你到底是谁！”建隆兴反问，语气没有任何情绪色彩，冷的好像千载玄冰，生硬淡漠。

  “我是谁不重要，你是谁才有趣！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建隆兴被身前这熟悉而陌生的家伙问住了，对呀，他是谁呢，他是因土匪而失去家人的孤儿，是师父捡来的徒弟，是诸界山现存传人，是走南闯北解因诉果的江湖赊刀人，是建隆兴。这看似不容置辩的身份都笼罩在他身上，但是越复杂越清楚反而越扑朔迷离。

  这不是答案，这些都不是！建隆兴越思考，越陷入更深层的精神涡流之中，闭着眼追问自己是谁的他，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脑海中不断闪现的信息片段，有儿时在田间嬉戏的欢笑，有偷红薯被父亲责罚的哭声，有师父伸出手，轻轻擦去幼小的他脸上的泥土时的温存。他头眦欲裂，深入纷乱的记忆，无法自拔。

  “不对，这家伙有类似摄魂的法术，刚刚差点着道！”建隆兴忽然一声大吼，从这类似幻境中脱困而出。

  他在心里暗暗揣测道，这时候的他已是大汗淋漓，心跳频率陡增，沉重急促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气喘吁吁。

  静心！静心！不能着了他的道！建隆兴在心里反复默念。

  “呵，年近半百，尚不自知，真是枉活悠悠数载！”

  “他”对着建隆兴嘲讽道，随即拉近了与他的距离，嘴角一抹诡异的微笑，看着他。

  “那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只见“他”，单手捏诀，食指微微点在建隆兴的眉间。

  忽然之间，建隆兴双目直视前方，没了生机。但是口鼻依然呼吸自如，悠长绵延，心脏在胸膛之中有力地跳动，昭示着他生命力依然顽强。可就是那双眼睛，没了神采，仿佛将死之人，混沌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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