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奇深深地呼吸着，按照玉简中的功法进行着。她知道自己反应过度了。她知道，被孙丽玲追赶的压力，已经让她的情绪失控了。她知道，客观来说，她的实力相当强，外门山上能像孙丽玲一样把她逼到墙角的人很少。

  那么为什么她还是感觉如此虚弱呢？这太荒谬了。总会有人比她更强。但一想起孙丽玲头盔上那张咆哮的脸，她就感觉自己又像一个被吓坏了的女孩，蜷缩在一堆垃圾下面。

  她的双手放在膝盖上。她强迫自己保持呼吸练习，压低大脑中仍然被胡言乱语的恐慌和逃跑和躲藏的欲望所占据的那个角落。她只需要——

  “凌小姐，真是值得称赞啊！”  她的自省被甘广利洪亮的声音打破了。她不好意思地扮了个鬼脸。她一直在等他训练完一群新执法者，结果她得意忘形了。

  她睁开眼睛，抬头看着球场边缘长凳上的高个子男孩。

  “打扰一下？”  她有点困惑地问道。她是否错过了一些背景？

  “你的修行之心。”金发青年郑重地点点头，解释道。“很少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修炼的重点。”

  “啊。”  凌奇感觉有些尴尬。等待的时候还能做什么呢？这里有多少蔡家的人就足够安全了，坐在那里无所事事太浪费了。“这没什么值得称赞的。”

  甘光利摇摇头。“我认为你错了，但我不会追究此事。不管怎样，凌小姐，你想和我说话吗？您在某些方面需要帮助吗？难道你还发现了另一个可以打击的恶棍吗？”

  凌奇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以这种态度盯着她，很难让她陷入沉思。甘广利已经是第二巅峰了，山天之气，金丝交织。两个多月前，他就已经是第二境后期了。他有突破困难吗？或者也许他仍在为这次尝试打基础？

  “没有那样的事。即使我一个月也只能揪出一个大反派。”她开玩笑说。

  “当然。我很抱歉，”他回答道，然后走到她对面的长凳上坐下，而不是继续隐约可见。当座椅在他的重量下吱吱作响时，刻在木头上的小字符就闪闪发光。“我对进一步荣耀的可能性感到兴奋超出了我的感觉。”

  好吧，至少昨天有人享受了，凌奇想。苦涩的丝线并没有持续下去。

  “我其实想问你这个问题，”她环顾四周说道。现场仍有执法者在练习，但他们都保持着尊重的距离。“你们袭击要塞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蔡夫人为何不说完？”

  甘光利双臂交叉抱在健硕的胸前。凌奇随意地想移开视线，但是，他已经出了一身汗了。“一个好问题。我承认，撤退让我有些恼火。”他不高兴地咕哝道。“我撕开了他们的大门，那些肮脏的装置未能吸收蔡女士的光芒，我们的人在摧毁它们的过程中牺牲了自己。我们本可以彻底镇压叛乱分子！”  他的声音提高了，她看到几个执法者朝这边看了一眼。

  “那你为什么不呢？公主回来了吗？”  凌奇倾身向前。然后她想起了他的话，突然感到警惕，问道：“等等——你所说的‘牺牲’是什么意思？”

  “她没有。白小姐阻止了。要塞周围的那些地狱宝珠吸收了光之气和天地之气，但就算是毁灭它们，也是一个陷阱，因为它们的反击会造成双倍的破碎。”甘广利一边解释，一边夸张地挥舞着他的大手。“几位勇敢的执法者自愿采取行动，并获得了与其英勇相称的表彰和奖励。”

  凌琪很庆幸自己没有决定尝试拍摄。“……他们真的是自愿的吗？”  她难以置信地问道。

  甘光利呵呵一笑。“当然！能获得蔡夫人的个人称赞，可不是小事啊！”  凌琪极力掩饰脸上疑惑的表情。话又说回来，男人可能会像那样愚蠢。“唉，我们仍然无法取得彻底的胜利。”

  “为什么？”  凌奇好奇地挑眉。

  甘广利向前倾身，座位发出不祥的吱吱声。“事实上，蔡夫人希望孙公主能够忙于重建。她觉得把她彻底逼到墙角是个糟糕的主意。”  他说话的声音对他来说是一种阴谋性的低语，所以这本质上是一个正常人说话的声音。“此外，她还有些担心，如果她抓捕并囚禁了这么多有前途的弟子，长老们可能会插手。这个兵棋推演的规则有时让我烦恼。”  他咕哝着补充了最后一句。

  凌齐想，这其实是一个很好的理由。“不过我们确实得到了一些好处，对吧？别告诉我，我被白白从上峰追杀了。”

  甘光利坚定地摇头。“一无是处。我们抓获了他们供应链的几个关键成员，极大地打击了他们的士气，并造成了物质损失。楚松见状，厌恶的退了出去，抢走了更多的物资。我们已将抵抗力量一分为二！虽然我们收到的皈依者很少，但许多人干脆放弃了这一努力，”他解释道。“一旦正义之手展现出力量，道德低下的人很少愿意公开对抗。”  他的表情短暂地闪过一丝轻蔑的冷笑。

  至少太阳这个贱人为追捕她付出了代价。“我很高兴，”她喘息着，闭上眼睛一会儿。“你介意我问你别的事吗？”

  “无论如何，凌小姐。无论你问什么，你都已经得到了答案。”他回答道，语气又恢复了喧闹。

  “你为何跟着蔡夫人？”  她问。“你……大概知道她对我的要求，对吧？”

  甘广利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得意之色。“的确。鉴于您尚未做出的选择，我不会大声表示祝贺，”他说。“我的理由很简单。蔡夫人就是正义。”

  凌齐盯着他。“……你介意解释一下吗？”

  他笑了，她眯起眼睛。难道甘光利刚才真的惹她了？“混乱是罪恶的根源，”他继续说道，语气更加严肃。“蔡女士希望给我省带来秩序，并清除根深蒂固的腐烂现象。我追随她，因为我全心全意地相信她的事业。”他坚定地说。

  “所以她就是那么仁慈，是吗？”  凌琪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不敬的话就脱口而出。

  “你怀疑也好。”甘广利认真地说道。“你经历过困难，所以信任对你来说并不容易。”

  她惊愕地看了他一眼。她没想到甘广利这样的男孩会说出这样的话。“哦？我猜你们已经在窥探我的背景了。”

  “蔡夫人肯定有。”他同意道。“我不是什么贵族。我的父亲是一名士兵，虽然没有什么伟大的才能，但非常英勇。”  甘光利的脸色暴怒起来。“当他在保卫我们的城镇时瘫痪时，他就像垃圾一样被扔掉了。”

  凌奇皱起眉头。“那你为何对蔡夫人如此忠心？大多数人都会责怪她，因为她的母亲掌控着一切。”

  甘广利眉头深深皱起，一时之间，凌齐担心她得罪了。“凌小姐，我现在不想谈论我自己的故事。”

  “我明白了。”凌齐环视了一下练习场，回答道。她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述自己的过去。尽管如此，这还是让她感到厌烦。她并没有比以前更理解他对蔡的忠诚。她开始站起来。

  然而，甘广利却抬手制止了她。“这并不意味着我不会就此事发表讲话。你对我们翡翠海的历史了解多少？”

  “很少。”凌奇承认。“我没有时间上这些课程。”

  “我明白。”男孩回答道，凌齐相信了他的话。“要知道，翡翠海的历史是一部充满冲突的历史。自从我们的创始氏族消失在凡人视野之外的那一天起，翡翠海的氏族就一直在互相争斗。当第二个王朝的皇帝兴起奚氏家族并命令我们停止内战时，只是结束了最大、最明显的冲突。”

  “我以为之前的王族是回族。”凌奇说道。这件事李素音曾经提过。

  “我想这不太好。”凌奇干巴巴的回答道。

  “我根本不会称其为解决方案，”他吐槽道。“回族只关心被认为是最强大的并获得他们微薄的什一税。只要做到了这一点，各氏族就可以为所欲为，回族就可以留在宫殿里，享受无尽的狂欢。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各个氏族从他们的“统治者”那里得到了暗示，并采取了大致相同的行动。每个氏族都表现得像小国王一样，强烈抵制任何削弱他们权力或强加责任的企图。窝阔台改变了这一点。”

  凌琪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脑海中浮现出巨大的漏斗风吞噬整座城市的画面。“……所以你认为蔡家比以前更有利于执法？”

  “嗯，这话并没有错，只是未免有些太简单了。”甘广利说道。“我相信蔡女士，因为我相信她是对的。我相信她，因为她和她的母亲让事情变得更好。然而，一些人抱怨他们的权利被践踏、夺取头衔，而另一些人最终因犯罪、腐败和对人民不负责任而受到惩罚。”

  “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凌奇回忆起通后外墙上那些肮脏的贫民窟，以及那里发生的事情，苦涩地说道。

  甘光利低下头表示同意。“确实如此，凌小姐。你必须明白，我们所说的是近万年的腐烂和混乱。即使是强大的蔡王妃也不是一两个世纪就能解决的。因此，我支持她女儿的努力，以便她有一天能够在她母亲的基础上再接再厉。我们必须努力让世界变得比我们发现时更好，否则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如果权力不能改善人们的生活，它就毫无价值。”

  凌齐想，甘光利真是太天真了。不过，很难不被他的话所感染，至少有一点乐观情绪。他有那样的存在感。

  “谢谢你的解释。”凌齐终于站了起来，礼貌的说道。“我现在更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做了。”  她不得不想知道真实的故事是什么。她毫不怀疑当地的贵族和政府腐败，但她不得不想知道蔡家到底在追求什么。

  “不客气，凌小姐。如果你再说话，我也不难找。”甘光利笑道，转身对着自己的‘士兵’。然而，他的表情却告诉她，她已经把心思都写在脸上了。

  她所看到的可惜，显然是她的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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