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彩排日子。

  顾谦和马薇来到演播厅，早就在那里等候的郝春明导演直接把他们带到自己的休息室。

  “顾谦，我可是听了你的话，没有对网络舆论进行压制，甚至台长都过问了，要不要他出面压制，我都是说一切尽在掌握，不需要压制。”

  “昨天下半夜，各种攻击忽然多了起来，这很不正常。今天早上，到现在也刚刚上班一个小时不到，又有许多音乐人发声，统计一下，人数已经从六个人到十五个人，估计等会还有不少。”

  “我也是信了你的邪，这才放任不管，现在哪怕压下，影响也难以彻底消除。”

  顾谦自顾自坐下，道：“微微姐，倒茶，我要和郝导唱一出《笼中对》，以纪念我们彼此的友谊。”

  马薇抿嘴一笑，也劝郝导不要再来回走动，坐下来喝茶静心。

  郝导心里憋屈恼火，他也不想来回走动，而是火气实在太大，大腿不走动，他怕自己忍不住给这顾谦一脚。

  再说，他这人自己懂自己，一旦说话过快或者大声，口水就会飞溅，场面难看。于是这些年，他做什么事都很儒雅斯文，极少跟人急眼，手下犯错也不会破口大骂。

  这一次他也是急了眼，说话又快又大声，下意识就不敢面对顾谦，避免了这小孩脸上沾口水。

  没有想到，反而被这一对“麒麟”看不起，他心里的委屈又能向谁去述说。

  顾谦自然不会知道导演的苦恼，待后者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坐下来后，他才慢条斯理开口。

  “郝导，其实现在这些音乐人的攻击只是毛毛细雨，真正有力度的一个都没有。后面的攻击……估计傍晚吧，那时候才是的狂风暴雨，而我也将会是站在风尖浪口的那一个。”

  郝导想到了什么，惊恐道：“你不会是说那些真正的老艺术家出山，要亲手掐死你这个孽障？那我这节目还要不要录了？”

  顾谦摆摆手，道：“不至于，不至于，要静气，要静气。”

  “我……”

  郝导心中瞬间骂出几百字的脏话，这才压住火气，甚至有些摆烂。

  “那你说说怎么回事？我们要怎么做？”

  “郝导啊！人人都说你性子稳重，你怎么到我面前就是急性子。”顾谦吐槽道。

  郝导低着头，不想说话，只想打人。

  顾谦道：“我们是文艺工作者，是革命的先锋队，肯定会遇到这种突发状况，不能乱，也不能急。”

  郝导抬起头看着顾谦，不说话。

  顾谦道：“干革命，第一要素是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您说，我们目的是什么？”

  郝导还是不说话。

  “你不说我来说。”

  顾谦严肃道：“我们的目的是继承优良传统文化，开创发扬新时代文化，为民众建立起文化自信，为民族凝聚力添砖加瓦，为祖国伟大复兴铺平道路。”

  郝导紧绷的脸色缓和，道：“继续。”

  “目的明确了，那么就选择道路。正所谓不是一桌人，不吃一桌饭。谁是我们的朋友，谁又是我们的敌人，黑白要分明。”

  “你说。”郝导苦思良久，说不出具体。

  “这些其实不难，都写在课本上。汉奸是我们的敌人，买办是我们的敌人，资本家是我们的敌人，流氓老赖是我们的敌人，所谓的公知也是我们的敌人。”

  “公知？”马薇讶异。她对这个群体可是羡慕得紧，隐隐有些崇拜，他们分享知识，不是好人吗？

  郝导也是不可置信，道：“公知可是文化人，国家的心头肉，怎么就是我们的敌人。”

  顾谦摇摇头：“这个年代，是经济市场的年代，没有好处谁会天天旅游，然后分享这些国外当地的美好。你可见过几个文化人旅游国内，然后认认真真推广当地旅游？”

  “报道国内的也有，不过都是一些黑暗面，然后这些就被国外媒体转载，形成我们国家是不开化的野蛮人。这些刻板印象，对我们的留学生和在国外做生意的人很不利，被严重孤立。”

  郝导若有所思，马薇眉头轻挑，这话可能触及到她心里的某条神经。

  顾谦继续道：“在东北亚南半岛，他们国家和企业组织起一个组织，不但在线下攻城略地，还在网路上为他们文化做宣传，哪里有对他们不利的言论，他们就攻击哪里，目的就是让所有人闭嘴。甚至，我们要是宣传我们国家的文化，都被他们攻击。”

  马薇道：“这是不是太不讲道理了？”

  “国运之争，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讲。因为他们国家的推动，这些人的存在，他们的明星出现在我们的电视台里，而我们的明星上他们电视台却需要带面具，更不要想着播放我们的电视剧。”

  郝导演道：“顾谦，你的意思是，这次攻击我们的会是泡菜国？”

  “肯定有，不过不会是主力军，大部分力量该是买办和对手电视台，以及可能的犯罪分子。”

  说到这里，三人都沉默。

  这时，制片人开门走进来，他笑容满面道：“既然都已经知道是哪些敌人，对付起来就不难了。”

  看样子，他偷听到不少。和他进来的还有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笔直健硕，长脸凤眼粗眉毛，一看就是不好惹。

  “台长！”郝导站起来问好。

  马薇和顾谦也站起来问好。

  台长江竹君点点头，和制片人杨浩飞也找个位子坐下，示意三人坐回去。

  这时，茶热好，马薇给几个人倒上。

  江竹君道：“听了顾谦一番话，我也颇有感触，也要参与今天的《笼中对》，看看我们能否破开这头上竹笼，为东方巨龙腾飞减少一些阻力。”

  《笼中对》是一本古代小说中的一个情节，说的是一个被冤枉的书生坐牢三年，某一天一个流落民间的皇子也被关进这个牢房，两个人脾气相投，说起天下大事，自然是滔滔不绝。

  终于有一天，乱民造反，打开牢笼，两人自由之后加入造反军队，不出两年做了首领，自报身份，天下英雄纷纷来投。

  又过了三年，打下国都，皇子自己做了皇帝，书生做了宰相，为这个帝国续命两百年，也为天下百姓带来近百年的强盛繁荣时光。

  所以小说当中最重要的转折点，《笼中对》就非常出名，被编成话本戏曲，流传甚广。

  不提两个主角精彩对话，里面狱卒先恶后善的反转，县太爷的昏聩无能，主簿师爷的奸诈狡猾，大户人家小姐的善良，奴才奴婢的尖酸刻薄，还有逃出生天时替两个主角挡死的死囚猎户……

  一个个都很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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