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好困啊～

  真讨厌，车窗户上为什么要按窗帘啊！看看风景都不行吗？！

  我坐在前往政府的车辆里，仿佛与世隔绝一般。车窗紧紧关闭着，厚重的窗帘将阳光阻挡在外，车后排陷入了一片昏暗。气氛压抑的让我极其想跳车！

  真紧张啊！

  “啊！”

  我猛的把右手往回一抽。“你拉我手干什么？！”

  索菲坐在我身旁，昏暗中她好像摸到我的手上。

  前排坐着的黑衣人纷纷往后扭头看我，压迫感瞬间飙升。

  她漫不经心的说着。“我不小心碰到的，怎么了？不行吗？”

  我把右手压在大腿下面。

  索菲缓缓从怀里掏出手枪，顶住我的太阳穴。

  我斜眼瞥向她。“你有事儿？！”

  索菲笑了笑。“见面之后，你的时间只有十分钟，把你想说的话缩到最短。别给我废话连篇！首相的时间很宝贵！”

  十分钟！哪够啊？！

  我满不在乎的点了点头。“行～十分钟，还有点太长了。”

  “哟～”索菲收起手枪，靠在座椅上。“我提前告诉你…你的想法，如果首相不答应，你强行被我们留下。而船上那三个人…”

  她往我身边凑近，嘴唇靠近我的耳朵，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当场击毙。”

  这么直接？！

  淡定淡定！

  索菲远离我坐回位置。“然后，你们的…老窝，我会带人去端掉。因为里面也有我们国家的人。”

  威廉吧，我记得威廉是。

  唉…

  十分钟，该怎么说呢？

  客套的话就不说了，一进门直接说重点。

  “喂…”

  “嗯？”我微微扭头，索菲的脑袋已经贴过来了。我连忙往后另一边躲，靠在车门上。

  “你干什么？”

  索菲用一种极其轻的声音说话，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

  我脖子小心翼翼的往前伸了一点，她的嘴微微贴上我的耳朵。

  “女朋友死的话，你会很难过吧？”

  “这还用问吗？当然了！”我瞟了一眼前排的人，他们都没察觉到。

  “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为了她，为了他们，献出你的生命。”

  我右手抓紧裤腿。

  不知道…做好没有…

  好像没有。

  不想跟她分开。

  不想死…

  突然好想活下去…

  “当然做好了。不过，我不是为了他们。而是…”

  “为了这个世界。”

  ……

  到达政府后门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索菲打开车门，把我拉了出去。

  她左手抓着我后脖领，我右手也被她带着背到身后。

  “既然你有觉悟，我会帮你的。”

  “喔？是吗？那谢谢了。”

  我们俩从政府建筑后边的小门进去，走上破旧的楼梯，楼梯被我们两个踩踏，不断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挺豪华的政府，怎么还有这么破的地方？”

  “这条路知道的人不超过十个，只有商量机密的事情时，才会走。”

  走到一个小平台上，我停了下来，后背靠在墙上，拄着拐的左手也终于得到放松。

  “走累了？那歇会吧。”

  黑暗狭小的楼梯间里，索菲拿手机打着手电，才得到一丝光亮。

  “我问你，如果…首相答应了，我是不是会被直接拉去枪毙？”

  索菲的脸在手电微弱的光下，变得很深沉，她一直面无表情看着我，沉默不语。

  “你该不会…没有想到这一点吧？其实我也是刚刚才想到。”

  我左手撑住拐，起身继续走。“算了，随便吧，她活着就好。”

  之后，令我没想到的是，这条路通往的地方…

  叮咚－

  索菲按响墙壁上的一个按钮。

  滴－

  哗－

  面前的墙壁，分成两半，分别向左右两边打开，紧接着出现在我们俩面前的是…

  “晚上好，首相。”索菲在我旁边微微躬身。

  我要干什么我要干什么我要干什么我要干什么…

  大脑一片空白！

  身体动不了了！

  “早…早上好！”

  索菲赶忙捂住我的嘴。“你先别说话呢！”

  “没事没事，进来说吧。”首相一招手，走进办公室。

  他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整了整摆在桌上的国旗。拿起旁边的小白壶，倒了一杯茶，端起来在嘴边吹了两口气，小口抿着。

  “Luo，ten  minutes！”

  索菲在我旁边，碰了碰我的手。

  我要说什么来着？

  完蛋了！

  “Don't  be  nervous。”

  说的倒是简单，怎么可能不紧张！！

  要是莱斯在就好了，我还能问他该怎么办！

  我深吸一口气，微张开嘴。“请…收留我手底下的人，用我的命来换。”

  很好！说出来了！

  “嗯？”首相放下手里的茶杯，微微皱眉，嘴角轻扬，双臂叠放在桌子上。

  “我想收的是你，不是你手底下那些人。”

  “她认为…”

  索菲刚开口说话，我用力拉扯了两下手铐阻止她。她看了我一眼，闭上嘴保持沉默。

  我抬起右手，取下左胳膊上的拐，扔在地上，右脚往后退一步，左腿一软，失去平衡摔坐到地上。索菲也被我拽的差点摔倒，她弯下腰稳住了。

  索菲拉着我胳膊想把我扶起来，我甩开她的手，坐在地上。

  “您看到了吧？我连路都走不成，还想指望我干什么？我腿不行，胳膊不行，眼也不行。跑不了跳不了，枪可能也打不了。您收了我，只是收了一个废人而已，我给您带来不了什么。”

  “我手底下人不多，十五个人加上一个医生，十六个。他们的实力，我相信您一定很清楚！我认为他们不比你的人差。虽然很没规矩，但是稍微培训一下，能变得更好。”

  “他们非常希望能做出点什么。不让他们死在战场上，那太可惜了！”

  “与其收我一个废人，还不如要那十六个四肢健全的人。”

  “额…我说一句…”索菲抬了抬手。“我问了那三个人要不要当警察之类的话，他们还都挺想的。”

  首相低头一笑，指了指我。“你先站起来。”

  索菲稍微一使劲，直接一个手把我整个拽起来。我重新把拐锁在左胳膊上，撑着。

  首相拉开抽屉，拿出几张纸放在桌上，拿起桌边的钢笔，快速的写着。

  “你为什么要帮她说话？”

  “啊？为什么…”索菲犹豫着，转头看了看我。

  首相微笑着抬头看了她一眼，又继续写着东西。

  索菲撩了撩头发。“我只是想替将死之人实现愿望而已。”

  首相盖上笔帽，把那几张纸推到桌边。“通知情报部门各处，取消对他们的通缉令。另外，帮我联系国际刑警总指挥阿姆修。”

  索菲上前拿过桌上的几张纸，放在左手上，右手指尖轻触太阳穴。

  “是！”

  他答应了？！

  首相双手轻拍一下桌子站起来，竖起一根手指。

  “我现在对你手底下的人下达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命令。”

  他伸开胳膊，指向我。

  “将你击毙。”

  “我的部门现在不太缺人。之后，让国际刑警那边负责带领。”

  他答应了！！

  兴奋起来了！

  “我可以留给你告别的时间。最后的期限是…明年六月。这期间，你可以继续做你没做完的事，只要不伤及无辜，我们就不会干扰。”

  “你们的行为，我们会监视。一旦发现有什么不对，刚才决定的这些事，全部不算数！”

  突然有种…解脱的快感…

  我低了一下头，又看向他。

  “我知道了。”

  这就完事了吧？有五分钟吗？

  我怎么冷静下来了？好奇怪。明年六月就要去死了。

  他人还怪好呢，给我留下时间告别。

  回去之后，我要不要告诉他们？

  先瞒着他们？

  先告诉莱斯和贝唐吧，还有里奇。

  要怎么说呢？

  “喂…”

  “嗯？”

  索菲碰了碰我胳膊。回过神后，已经坐上了回去的车，手上的手铐也被打开。

  “你女朋友怎么办？”

  怎么办…我也不知道。

  “分手…”

  索菲皱着眉头，揪住我的衣领，把我拉过去。

  “你心真狠啊！我昨天听你的意思，你应该很早就想着，要拿命换他们了吧？你一个不可能有未来的人，为什么还要答应跟她在一起？！”

  我低下头，视线转到别的地方。“不…以前是想不想的问题，不想的话也可以换别的方式，不用去死。而现在…只能这样。”

  之前也挺矛盾的，一边说着不想活，还一边想着以后和她在一起的生活。

  索菲猛的把我一推，我撞在车门上。“那你让她以后怎么办？！”

  我摸了摸后脑勺，坐正，靠在座椅上。“找个人嫁了吧…”

  找个人嫁…

  不行！

  不许她喜欢别人。

  不许别人碰她。

  不许跟别人生活。

  要不然…

  让她也去死吧…

  跟我死在一起…

  她肯定会听我的。

  索菲扶住我的肩膀，歪下头看我。“你笑什么呢？”

  “啊？”

  我转头看向索菲。“事儿谈成了，我开心呀～”

  “哦对了，首相会不会答应的太快了？”

  索菲拍了拍我肩膀。“你都亲自去找他了，他能不答应？反正答应了也没坏处。”

  “哦～”

  ……

  唉…

  打开车门，我走下车。看到我们的船只停在巡洋舰旁边，他们仨站在上面冲我挥手。

  到底要怎么跟他们说啊？！

  早晚都得告诉他们，提前说了，还能有时间接受。

  豁出去了，干脆直说吧。

  “有缘再见了。”

  我听到声音后，转身面向索菲，微微笑着。

  “谢谢大姨救了我们。”

  索菲咬住牙，猛的举起右拳。又僵硬的挤出笑，左手把右拳缓缓按下去。

  “不用谢！”

  哒－

  我回头看向船那边，贝唐直接从船上跳到岸边，朝我跑过来。

  她轻微喘着气，一个胳膊搂住我脖子，另一只手揉我头发。

  “这么大半天，你跟她上哪鬼混去了？嗯？！”

  “好好相处。”

  我们俩同时看向索菲，她说完这句话后，打开车门上了车。

  唉…

  我目送着她的车离开。

  贝唐一直盯着我看。“你对她还恋恋不舍？”

  “没有…”

  我拿开贝唐的胳膊，朝船只那边一瘸一瘸的走过去。

  贝唐追到我身边，扶着我胳膊。“怎么了？不高兴呀？”

  “没有啊！”

  我挺直腰背，提高嗓音。“高兴～事儿谈成了！”

  “你们谈什么事了？”

  “待会告诉你。”

  ……

  “啊？！”

  “你见了Y国的首相？！”

  我捶了捶胸口，吃进去的晚饭差点没被噎死。

  “别一惊一乍的！”

  我们四个坐在餐桌前，吃晚饭。船只也正在按照预订的航线行驶，大概后天下午就能到家。

  “你们谈什么事了？”

  “他们反正…突然就让我们仨回到咱自个船上来了。”

  “你的手机。”里奇把手机塞到我手里。“科尼来过电话了，报了个平安。”

  “嗯…行。”

  我把手机装进裤兜里，拿起叉子搅和着盘子里的面。

  要怎么开口啊？

  莱斯敲了敲桌子。“别低头耷拉眼的！有什么事儿就说！”

  我抬起头，看着他们仨。他们仨也同样紧盯着我。

  我不想这么沉重，但是完全活跃不起来。

  就这样吧。

  “我…接下来说的事，你们仨听到后，不要喊，不要吵，有什么话就用正常的语气说。如果做不到，我就不说了。”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

  他们仨放下手里的东西，都很期待的看着我。

  “明年六月之后，就可以去当警察了。”

  我说完之后，过了一小会儿。

  他们仨没有反应！

  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不至于这样吧！

  好歹有点什么小动作之类的。

  莱斯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笑容满面，语气极其淡定。

  “这是好事啊。”

  “对呀，真的可以吗？”贝唐手伸过来拉住我。

  里奇摇了摇头。“完全不敢相信。”

  我握紧贝唐的手。“真的，所有人都可以去…国际刑警，具体干什么，还得听他们安排。”

  莱斯严肃起来，点点头。“虽然挺不服他们。但是，这样也不赖嘛！”

  里奇清清嗓子。“肯定有条件的吧？天上不会掉馅饼。”

  “额…确实有…”

  我松开贝唐的手，双手都搭在膝盖上，靠住椅子。

  “用我的命换。”

  我眼看着贝唐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

  莱斯突然踹开凳子站起来。

  他站着发了会儿呆，又把凳子扶起来，坐下，揉了两下自己的心口。

  “这是首相给你们下的命令，开枪杀了我。明年六月是最后期限，之后，你们归国际刑警管。”

  我伸手掏贝唐的衣兜，拿出来一盒烟和打火机。

  我看了一眼莱斯，从盒里拿出一根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燃。

  眼前冒出一股一股烟气。

  缓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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