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成怔愣了一瞬，很快就反应过来：“殿下的意思是……林舒宁？”

  江宸只是看着他，屋外梧桐阴影打在他脸上，有一种奇怪的笑意明灭。

  事已至此，林成哪里还能不明白。

  他恨得咬牙，怎么就偏偏非要看上林舒宁！

  他叹口气，嗓音沉重地道：“不瞒殿下，不是老臣不愿，而是之前老臣家中那些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想必殿下您也知道，老臣担心，若是用强，她怕是会闹到皇上那儿去，若是因此影响了殿下，那老臣就真的是罪该万死了。”

  江宸轻笑一声：“这用强的方式有很多种，林大人，不是最清楚的吗？”

  林成一愣：“殿下的意思是……”

  江宸笑而不答，身子微微一仰，眯眼看着泄入室内的潋滟金光，手指轻轻叩在花梨桌面，声响清脆，夺、夺、夺。

  那声音每次响起，林成身子便颤一下，半晌他垂下眼，抿唇道：“老臣明白了，只是……”

  “这正妃之位有了人选，侧妃之位自是可以一并考虑的，日后，若是本王登上了皇位，这朝中第一人归属何人，不就是显而易见之事了么。”江宸漫不经心地说着，似是给出了一个承诺，却又似什么都没说，虚幻无边摸不着感觉。

  林成却心神一动，猛地抬眸看向他：“殿下说的是真的？”

  他正愁林雪月若是个废子，自己该怎么处理她呢。

  江宸却不应他，只是起身掸了掸袖口，头也不回地往外走：“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林成送他出门，一笑躬身：“殿下放心，老臣定当不负所望！”

  ……

  午后的斜阳打在地面之时，宫里来了人。

  说是汐妃娘娘对林舒宁一见如故，让她进宫陪自己说说话。

  这当下，林舒宁正任由着莲儿为她换上锦衣。

  看着镜中一身华服的自己，林舒宁有些不习惯：“我这是不是太雍容华贵了？要不然这玉镯就不戴了吧。”

  说着，便要伸手将玉镯摘下来。

  莲儿打了她不安分的手一下：“小姐，这是皇上赏赐给你的，既然要进宫，怎么能不戴呢，说不定会被有心之人给抓了做文章的。”

  林舒宁叹口气，只好苦笑着任凭莲儿将这段时间得来的所有赏赐，能穿的都穿上，能戴的都戴上。

  神奇的是，全都穿戴好后，非但不显繁杂累赘，反令林舒宁更显华贵端丽，光彩照人。

  “小姐，我去准备马车。”莲儿很是满意自己的杰作。

  “去吧。”林舒宁摆了摆手，待莲儿走后，她走到院子里，轻轻唤了一声：“叶穆，你在吗？”

  一道瘦削的身影立时出现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三小姐。”

  “今天天气太冷，你就不要随我进宫了。”林舒宁道。

  她裹紧身上的大氅，哪怕她穿的如此厚了，卷着雪花的冷风也依旧拼命地往她脖颈里钻，更不用说面前仅穿着一身劲衣的叶穆了，她看着都冷。

  更何况她看得出，叶穆今日身子不大舒服。

  叶穆怔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林舒宁会如此说。

  自从她成为暗卫以来，哪怕天气再恶劣，也必须坚守主上的命令，这是她身为暗卫的责任，所以她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妥。

  “属下不冷，属下有内力护体，三小姐不必忧心。”

  “就算有内力护体，今天这天冷的跟天庭冰库破洞了似的也遭不住啊，况且你家主上也说了，现在那些人不敢对我动手，等明儿个天气不那么冷了你再跟着，可好？”

  林舒宁此刻白嫩的小脸被冻的酡红，脚踩在雪地里倍感凉意，她只得不断地跺着双脚，瞧着就像只乱蹦的兔子。

  见叶穆还在犹豫，她直接耍无赖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叶穆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拉她，林舒宁却死死僵持着不动：“你若是真的关心我，就按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就也陪你在这冰天雪地里冻着，你挨冻，我也挨冻。”

  她扬眸看向叶穆，对上她略显错愕的眼神，真挚道：“你是暗卫，但你更是我的朋友，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三小姐……”叶穆心神一动，下意识唤了一声，见林舒宁没有半分开玩笑的神色，她敛眸压下心中情绪，开口道：“属下答应你，你快从地上起来，莫要冻坏了身子。”

  林舒宁借着她的力站起来，扫落身上的雪后，往她手里放了一个白玉瓶子：“这里头的药你一会儿吃一颗，晚点莲儿回来，你再找她喝点姜茶暖暖身子，姑娘家是最受不得凉的。”

  叶穆深深地看她一眼，沉声应下：“谢三小姐关心。”

  林舒宁眼睛弯成了弦月：“朋友之间，就是要相互关心的。”

  “朋友……”

  叶穆犹豫地开口。

  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是极为陌生的。

  暗卫要时刻做好毫不犹豫赴死的准备，是不允许有朋友，不允许有任何感情上的羁绊的。

  陈昭和扶风月照他们，对她来说，也不过就是类似同僚的身份。

  她，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被关心的感觉。

  林舒宁并不知道她此刻心中思绪，一脸认真地点头：“对，就是朋友。”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了莲儿的喊声：“小姐，马车已经备好了。”

  声音响起的那一刹那，叶穆已同鬼魅般不见了身影。

  林舒宁早已习惯了她的来无影去无踪，提着裙摆往院外走去，才刚一出院门，便瞧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停下脚步，冷挑着眉梢道：“你来干什么？”

  “爹说了，想让三姐姐带我进宫去长长见识。”

  林雪月披着雪白的大氅，一身嫩绿色薄袄，环绕在脖颈处的披帛将她的脸色衬得愈加发白，平日里见谁都是一脸甜笑的神态现下却消失了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倦怠萎靡，似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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