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前往皇陵，卫凌霄和苏无恋心中有着与上次来时完全不同的感受。

“这条路还是没有修好。”苏无恋在坑洞落石错落的黄土路上辛苦的走着，对脚下的路况感到很无奈。

“至少比我们上次来的时候好，天气放晴了。”卫凌霄扶着她说道，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

天空是一片灿亮透明的蓝，找不到一朵云，春雨过后的黄土地上，隐隐还可以嗅到潮湿泥土的气味，混合着空气中的花香。

“凌霄，你有告诉高先生我们要来这里吗？”苏无恋轻声地问，他忽然决定要来采访他们的过去，买了机票就匆匆而来，算算日子，他已经快两个月没好好上班了。

“没有，如果跟他说了，他一定不肯让我来。”卫凌霄皱着鼻子说道，跟高中远讲的话，他只会左一声不要去，右一声你疯了，千般万般的阻拦。

“他认为你疯了？”苏无恋笑着问。

“不是所有人都像你的便宜那么容易接受前世今生这种事，中远只在那边惊怪，任我再怎么说，我想他还是不相信。”卫凌霄耸耸肩，雨燕能够敞开心胸接受这种事，但食古不化的高中远就没有这种心胸，他说破嘴皮子也没用。

“我去告诉高先生你没疯，从头到尾解释一遍给他听。”苏无恋搂着他的手臂说道，或许多一个人的证词后，高中远就会接受了。

“别费工夫了，中远只会当你跟我一样也疯了。”卫凌霄揉着她的发说道，从她说过她听见水声起，高中远就把她当成是其中之一的疯子。

“也许这种事实很难让人相信的。”苏无恋叹了一口气，的确，普通人是不会相信有这种事情的。

“我不期望有谁能信我，也不需要他们相信，我只要你和我知道就好了。”别人怎么看待他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们能相知相聚，这种缘分，旁人不必体会。

快要到达皇陵前，卫凌霄望着那条曾是挟带着尘沙黄土的滚滚河川，如今水质变得清澈见底，在明媚的阳光映照下，闪耀着动人的粼粼波光。

“过了这么久，怎么他们还是没有把桥搭好？”卫凌霄望川兴叹，然后觉得苏无恋搂着他的手渐渐收紧。

“无恋，你还要过去吗？”卫凌霄低着头问她，看她的容颜迅速变得雪白，眼底盛着巨大的恐惧。

“要。”苏无恋点着头说道，努力将恐惧感降低，将那条河川想成是她未沉水之前的温泉池，那池温柔瑰丽的漾漾池水，皆是她钟爱流连不去的，她不能只把它当成结束生命的池水。

“我们可以在这里远眺。”卫凌霄握着她僵硬的肩膀说道，她的肩膀都抖成这个样子了，她还逞强？

“我要过去，我要亲自对他们说。”苏无恋远望着就在彼岸的目的地，只差一水之隔，她必须到他们的面前，跨过水，跨过恐惧，亲自把话告诉他们。

“你要告诉冷烈和向南方，这一世我们已达成他们的心愿，两个人又在一起了。”她要把这句话告诉他们，那些感伤的，遗憾的，在这一世都已释然了，剩下不曾盖板的浓浓爱恋持续着，今生的他们守住了他们的诺言。

“好，我抱你过去。”卫凌霄明白的笑着，弯身想要抱她过去对岸。

“我可以自己走过去。”苏无恋推着他的手摇摇头，鼓起勇气走到岸边。

“无恋，不要勉强。”卫凌霄殷殷地劝着，看她不停地以双手拍打着脸颊振作精神。

“我可以做到，因为你在我的身边，我可以的。”苏无恋鼓舞着自己。

“不怕了？”卫凌霄犹有不安的问，他拉开她拍打脸颊的小手，她的脸颊因拍打而染上了淡淡的粉红。

“我不能永远怕下去，我该克服这种恐惧。”这种恐惧她放在心底已经太久了，如今找到了原因，她不愿再幸福之余还独留下这点遗憾而不去克服，她要今生无暇无缺。

“我知道这种心理障碍很难克服，我不想再看你那种害怕的样子。”卫凌霄锁紧了眉头说道，他受不了她因害怕而嘶声哭泣的模样。

“几遍是会再溺水，我们也在一起不是吗？”苏无恋抬起头笑着问他，将手递至他的掌心紧握着。

“对。”卫凌霄点头。

“我准备好了，走吧。”苏无恋沉吐了一口气，率先跨入了沁凉的河水中，感觉曾经是汹涌吞噬她的水，现正以柔柔的水流浸入她的皮肤，然后再她的耳际扩张，一种清凉偷悦的音韵和缓了她紧绷的身躯，她整个人仿佛也融入水里，成为水的一份子。

“慢慢来，握紧我的手。”卫凌霄牵着她前进，不时的回头看她，叮咛她的脚步。

“我办到了。”踏上岸边时，苏无恋转过身看着那条河川，笑意浮上她的面容。

“还会怕吗？”卫凌霄在她的耳边问，看她一点也不惊恐，脸上反而有种说不出的享受感。

“不怕，反而觉得很舒服。”苏无恋再也没有听见那些哭喊声，只觉得自己就像当年赤脚坐在温泉池畔，晃动着双足，感受到底那份清凉。

卫凌霄不细问，只是带着笑，牵着她的手走上山。

途中或坐或站着一群老者，在铁皮搭建的棚架下抽着烟，煮着茶，大声畅谈着什么，卫凌霄留神听了一会儿，又摇着头牵着她走。

“他们在谈些什么？”苏无恋看着那些老者在言谈间，脸上带有哀愁又同情的神色，于是不解地问卫凌霄。

“我们前世的故事。”卫凌霄叹了一口气，听了那些流传的耳语后，他雨中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没想到他会在别人的口中听到自己是个悲剧的男主角，他前世真有那么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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