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一直在等皇帝主动来寻她。

  她知道前朝有人提起她当年的功绩，也知道皇帝去过了永寿宫。

  只一直到深夜她也没能将皇帝等来。

  她有些失落的坐在窗前，月底了呢，即便漫天繁星也看不到半点月亮的踪影。

  玉城关的月似是更大更亮，也比京城的更圆。

  她当年最喜欢带着她的娘子军在月下纵马，那时祁遇就带人跟在她们身后。

  转眼二十多年过去，宫中的生活似乎亘古不变，自始至终、往复轮替，在磨人的煎熬里度过了一天一天一年一年。

  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

  皇后起身，她知道真正关心她的人都不想她担起这份责任，可她不在乎。

  什么身前身后名，哪有能再畅快的活一次来得重要？

  在这样日日煎熬着，她一定会发疯。

  “娘娘，夜深了，您歇下吧。”

  大宫女担心的上前来，试图扶上她的手臂。

  皇后回过神瞬间起身：“服侍本宫更衣。”

  她要去见皇帝。

  皇帝不愿低头没关系，她不在意，她给他台阶她可以主动去求他。

  “娘娘您……”

  大宫女的话还没说完，就听殿外传来福公公拉长调子的通传声。

  “皇上驾到。”

  皇后心中一松，出门间却已是收起如释重负的轻松，敛着所有情绪出门去将皇帝迎了进来。

  “可知朕来寻你是为何事？”

  皇帝进门也不兜圈子，直接将刚刚收到的军报递到了皇后面前。

  皇后接过，看完后一颗心也瞬间紧张起来。

  函玉关被围，重伤的祁遇还没有醒来，没有他坐镇这处险要之地也随时可能会被攻破。

  “朕只问你一句，你可愿领兵出征？”

  “臣愿意。”

  迎上皇帝高高在上的目光，皇后坚定中没有用臣妾二字。

  皇帝眸光微动，淡淡嗯了一声：“五万援军已经准备好，你明日一早就带兵启程赶往函玉关。”

  丢下这句，皇帝再没给出任何承诺就大步离开。

  皇后交握着双手，拇指不住摩挲手背。

  她终于等到了！

  陆昕然还在睡梦中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迷糊间听到院中传来响动，尚未醒神间就见陆昕澜已是装扮齐整进了内室。

  “皇后娘娘天亮就领兵出发，你我会跟在队伍里一同去边关。”

  “皇后？”

  听她说起皇后，陆昕然瞬间就不困了。

  她前一日从魏王府回来时还曾同陆昕澜提起要去边关一事，那时还惋惜皇后很可能无法离京，也惋惜不能同她一起。

  结果不到一晚的时间就心想事成，她可以同皇后和陆昕澜一同去边关了！

  听出了她心中的激动和疑惑，陆昕澜抬手在她肩头拍了下：“是宫里来的旨意，我也不知陛下为何让你我一起，先别想这么多，快起来准备行李。”

  此行还不知要在边关呆多久，也不知那边的形势如何，所以此行最后一切从简。

  陆昕然飞快起身张罗起行李，卯时一刻，魏王府的马车停在陆府侧门，姐妹二人拜别家人坐上了出京的马车。

  城门外，皇后一身银甲骑在高马之上，手中一杆长枪，背上大红的披风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陆昕然撩开窗帘偷偷朝外看去，“真帅！”

  陆昕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也赞叹的附和：“是很帅。”

  似是感受到了姐妹二人的目光，皇后唇角含笑偏头扫来，但也只一眼就收回目光。

  城门上，皇帝看着晨光中那道挺拔的背影，眼前渐渐浮现出一道年轻鲜活的身影，同眼前人合二为一。

  饮酒，上马，大军启程。

  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皇帝突然觉得一阵心慌，有些什么似是就此要失去再也无法抓住。

  一路急行军，姐妹二人头两天坐在马车里被颠得七荤八素。

  到了第三日全都有些受不住，便换了骑装开始学习骑马。

  陆昕澜从前就学过骑马，上手极快不到下午就已经能驾马跑起来。

  而陆昕然就要慢一点，宋钧宴护在她身边，不时出声指点直到第二日才勉强能小跑起来。

  皇后从大军开拔起，就让他们换了称呼。

  宋钧宴顺从的喊着母亲，而陆家姐妹则是称她伯母。

  “是我让皇帝将你们一同带出京城的，”听到陆昕然的心声，皇后看着她们满是风尘的面颊，笑得真切：“来边关看一看吧，女人这一生能自在快活的日子太过有限，没成亲前尽可能到处看一看。”

  这样日后相夫教子时，心胸也能开阔几分，不会困于内宅的勾心斗角。

  “我同你们姐妹也算有缘，就拉你们一次吧。”

  陆昕然心中奇怪，皇后前面那些话她自然都听懂了，但后面这句……为什么总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不给她多想的机会，皇后拍了拍手：“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明日还要急行军，回去后别胡思乱想，咱们得尽快赶到函玉关。”

  已经几日没有收到前方战报。

  于她而言收不到便是好消息，意味着函玉关还没有失守，只是送不出消息。

  陆昕然听话的被打发走，只离开前不忘让系统将皇后的小册子加载下来。

  皇后的语气……她好怕皇后要做傻事。

  为了那个渣男不值得！

  宋钧宴听着她心中密集的吐槽，默默的跟在她身后。

  【皇后怎么能这么傻？那个死渣男哪里值得她付出生命！】

  看到皇后居然存了死志，她瞬间定住身子，难以置信的转身去看帐篷中那道纤细的身影。

  宋钧宴压下心中的惊骇，身子朝旁跨过一步。

  “早些回去休息吧。”

  皇后让她不要胡思乱想，就是在提醒她不要看她的小册子，不要干涉她的想法。

  他虽不知皇后为何要如此做，但还在行军还没到危急关头，一切都还有机会。

  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赶路，争取早日赶到函玉关。

  陆昕然回过神，在他坚持的目光中复杂的应了一声，再次转身走回自己的营帐。

  宋钧宴的营帐就在她们旁边，刚进去就听到旁边传来密集的声音。

  【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了，出来这么多天皇后居然一条军报都没收到。】

  【此行一定很艰难，所以皇后才做了最坏的打算，一定是这样。】

  【不行，我得想个好办法，这么好的皇后一定不能让她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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