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强手中的头颅还在不断发出凄厉的叫声，这声音很诡异，带着某种规律不仅能直刺人心，还能穿透李强困住他的灵气，甚至穿透岩帝布置的防护结界传到土屋的外面。

  而死亡空谷中的头颅似乎也得到什么召唤，全都从四面八方向着土屋飞来，不一会儿的功夫几人的头顶上就黑压压飘满了大小不一的头颅，有的保留着生前的人类特征，有的则扭曲变形，显得异常恐怖。它们脖颈处缠绕着缕缕黑雾，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着，在空中悬浮着。污紫的嘴中还时不时发出一声惨嚎，随着它们越聚越多，一股阴冷的气息竟直接穿过结界向几人扑面而来。

  “倒是真成气候了，”岩帝挡在几人身前，语气中并没有多少在意，“让我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

  说着灵力转动就要发出攻击，不过零却向着岩帝摆摆手制止道，“不必了，它们还不需要你浪费灵力。”

  说完，单指朝天，指尖爆出一道极亮的光芒，透过结界向着最近的几只头颅扫了过去，被光芒扫中的头颅突然就爆裂开，化成一团火从空中掉落到地上，连个惨叫都没有来得及发出。

  寂静，整个空中的头颅军团集体安静下来，没有一只再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对付它们只需要这样就够了。”零挑眉一笑，“只是一些低等灵而已。”

  说罢，零张开五指就打算来一波大清扫，结果手刚刚抬起，李强手里的头颅却突然开口，口吐人言！

  虽然有些含糊，但几人还是听清楚它说的是，“大仙饶命！”

  几人都凑到李强身前，有些新鲜地看着头颅，傅灵毕竟还是孩子，将头颅边抓在手中摆弄边说，“这东西还会说人话，姐姐，我觉得刚刚就是它一直叫叫叫，才招来了这么多头，没准强哥随便抓的这只，很可能是个头目。”

  零点头同意，她刚刚就注意到这点，这个头颅惨叫的声音和外面的大多数头颅都不太一样，似乎是在下达某种命令，“傅灵，把它给我。”

  零接过傅灵递来的头颅，将它糊在脸上的头发撩到一边，一张干尸样的脸就露了出来。

  “你就是外面这些头颅的领袖？”零只看了头颅一眼就冷声问道。

  “我……是。”那头颅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

  李强龇着牙冲着岩帝笑了起来，那意思，看见没老哥，小弟我随手一抓，就抓着了个带头的。

  岩帝冲他竖起大拇指，隔空点了一万点赞。

  就听那头颅没等零继续问，就慌慌张张地解释，“我们没有恶意，真的没有恶意，我的孩儿们只是想阻止你们继续前进，压根没有伤害你们的意思。”

  “哦？为什么？”零面无表情地发问。

  “因为再往前就是石像鬼的地盘，它们专门猎杀人类。”说到石像鬼三个字，头颅黑洞洞的眼眶中闪现一阵幽幽的绿光。

  “这么说，你们是好心？”零没有任何神色，只是盯着头颅的眼眶继续发问。

  “是，是，是，不过既然几位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仙人，我们绝不会继续阻拦你们，我可以让孩子们放你们离开，只求大仙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吧。”那头颅继续恳求着，语气倒是有几分真诚。

  可它说的话，在场的几人压根不相信，刚才这些头颅来势汹汹的样子可不像仅仅为了阻止他们。

  零没有同意饶过他们，当然也没有反对，而是继续问道，“石像鬼是什么？”

  那头颅听到零的发问连忙回答，“石像鬼是神明的奴仆，它们没有头颅只有躯干和四肢，只听从神明的指令，但凡没有得到神明允许，擅自进入死亡空谷的人类都会被他们猎杀。”

  “没有头颅，只有躯干和四肢？”傅灵似乎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插嘴，“那他们怎么看到人类？还能追杀？”

  “大仙，这您可能有所不知，这石像鬼，说是石像但并不是一直保持石像的状态，大部分时间他们就以沙砾的状态存在，在这死亡空谷四处游荡，只要发现人类就会聚拢形成石像状态杀人。”

  头颅解释完，还不忘偷偷瞟了瞟零的神色，想看看零的态度，会不会因为它这么配合就放了自己，但是很遗憾它还是什么也看不出，这个小姑娘有些奇诡，看起来明明是这队伍中年龄最小的，但是它看得出来，这支队伍唯她马首是瞻。

  “所以，你们这些头颅都是被石像鬼杀的。”零淡淡瞟了一眼头颅问道。

  头颅眼眶中爆出一阵幽幽绿光，随后发出一声深深叹息，“真是什么也瞒不过大仙的眼睛，是的，我们的头颅都是石像鬼砍下来的。”

  “想不想报仇？”零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不仅其他人就连头颅都愣住了。

  好半天头颅才缓缓挤出一句话，“我们打不过它们。”

  “不想赢，你带着你的队伍俩开；想赢，你们跟我们走。”说完零将困住头颅的灵气散掉，将它扔在空中，不再搭理。

  岩帝虽然不知道零为何想带着这些头颅，但是也没有追问，只是灵力一收，土屋瞬间恢复成沙地不见了。

  几人此刻面对着半空中铺天盖地的头颅，半点惧意全无，也没有停留在原地，在零地带领下继续向着神塔的方向走了。

  整个庞大的头颅群在见到它们的领袖后，都陷入静默，似乎等待它发出命令。

  下一刻，头颅仰起头，又脏又乱的黑发也随着仰头向两侧散开，又露出那张乌紫的大嘴，朝天发出一声吼叫。

  刚走不远的几人也听到了这个怪异的声音，不禁回身观望。

  只见头颅吼完后立即向着他们飞来，它径直飞到零身前，头颅低垂恭敬开口，“大仙，其实死亡空谷中，我们飞颅族一共有三大家族，包括我们吴力族还有钱刚族、赵飞族，虽然平时我们也有些小摩擦，但我们共同的敌人都是石像鬼，我刚刚已经呼唤他们的首领，您且稍等。”

  可零也很直接，二话不说就带着队伍走了，只扔下一句话，“那你们商量，来不来你们自己决定，我们还有事到神塔，耽误不起。”

  岩帝则低声对李强说，“这人看来并没有安什么好心思，这三大家族，我看就是由三个偷渡者惨死的人组建的。”

  李强朝着这个叫吴力的飞颅笑道，“吴力，人总要靠自己，我们有没有你们加入，都有能力通过石像鬼的阻拦，不要搞错了主次。要不要报仇是你们的事情，我们并不是想借你的力，可你们从一开始怕是就没有安什么好心吧。”

  吴力黑头一抖，颤声说道，“大仙，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我们一直都是对大仙很友善的。我对天发誓，我们没有任何歹意。”

  “哼！”李强冷哼出声，“一开始你们就是想弄死我们，就是不知道你们是想为自己的队伍添兵，还是要吃掉我们几人的魂魄壮大你们的实力了，后来你发现我们不简单，就又想借刀杀人，替你们除掉天敌，而且就算是我们最后没有彻底消灭石像鬼，也应该是大大减少了石像鬼的实力，你们到时候也可以来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趁机将石像鬼端了，我这话可说对了？”

  “这……这，这，吴力真没有这么想过。”吴力是真没想到对方早就看透自己的打算，他们最一开始确实是想弄死这几个闯入者，他们飞颅族没有身躯，在与石像鬼的战斗中非常不占便宜，所以想尝试让这些有躯体的鬼魂去攻打石像鬼，可不想终于盼到有人类能进来，却又都是硬茬。

  “切~~，吴力你这些做法，都是我们玩剩下的。”李强不屑地瞥了一眼对方也不再说话，转身追着队伍走了。

  吴力这个头，这会儿也彻底傻眼了，他们不是欲擒故纵，人家是真走了。

  傅灵走在零的身后，看着眼前小小的女孩迈着小短腿走得飞快，不禁觉得有些可爱。

  他当然知道这个人并不只是他的姐姐囡囡那么简单，可他还是控制不住与她亲近。他快走几步，一把将囡囡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肩上。

  零并没有挣扎，也没有拒绝，她低头看着傅灵的笑脸，眼神中一改往日的无神，她歪着头，眼中似乎出现一种困惑和愉悦的神色。

  “我并不是你的姐姐。”零保持着歪头的姿势提示傅灵，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期待的味道。

  “你不喜欢我？”傅灵垂着头边走边问。

  “不，零喜欢。”零是智能机器人，其实她并不懂得什么是喜欢，只要夏清河让她做的，她照做就好，但是对于傅灵零却体会到了一种陌生的情绪或者说是感受到程序设定以外的情绪。

  “那你就是我的姐姐。”傅灵开心地笑着，扶着零的手更加轻柔。

  也许是傅灵从恢复意识就一直和囡囡在一起的缘故，他早就已经认定了这个姐姐，就算他和从前的傅灵已经很不同，就算囡囡根本就不是他的姐姐，他都无法忽视那种亲人间的感情。

  “姐姐，你叫囡囡也好，叫零也好，以后都是我姐姐。”傅灵因为夏清河灵体晋级的缘故，他的能量也发生一次天翻地覆地改变，现在的灵魂已经变得通透豁达，原来的傅灵不存在了，现在的他灵魂独立，来去自在，将来他还要跟着爸爸去看看宇宙，看看另外的世界。

  可傅灵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能看透这些，完全是因为他现在使用的能量中已经不仅仅是暗能量，他的灵魂中已经存在少许的先天灵气，倚仗着神明的先天灵气，他才能在那次陷入沉睡后，如旁观者一样将自己千万年来的遭遇和轮回的过程看得清清楚楚。

  零启动扫描发现傅灵说的都是真话，并不是随便说说的，脑海里突然涌动出一丝快乐的感觉，让她毫不犹豫地答应，“好。”

  这一次，零觉得自己是真情流露，这种感觉很陌生，但……似乎她也有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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