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姨姨们展示的收款界面，赫然的写着五千，卓之涵瞪大眼睛望向还在餐桌上的陈思砚。

  也许对于他来说，这才是他觉得稍微能拿得出手的压岁钱吧。

  卓之涵抿了抿嘴，不愿意再多想。

  “反……反正都发给弟弟妹妹了，就收着吧。”

  姨姨们收起手机，但脸上的疑惑还在。

  “你这领导真的喜欢男的吗？看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对你那个样子……”

  知道她们想说什么，她赶紧抢过话茬。

  “他、他那是当我是闺蜜，就比较没有边界。”

  “啊？”姨姨们嘴张得老大，足以塞下一个鸡蛋。“那你二舅妈还想把女儿介绍给他认识……”

  卓之涵尴尬地挠了挠头，想到还要把刘晴晴的微信推给陈思砚，她赶紧掏出手机，研究起来。

  让她惊讶的是，她竟然在联系人列表里，翻到了陈思砚。

  没有聊天记录，但是他的头像就静静躺在那里，像她从来没删过一样。

  卓之涵彻底傻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

  她半信半疑地打开陈思砚的对话框，试探地发了个问号过去。

  没多久，收到信息的男人在餐桌那头，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找我？”

  卓之涵瞪目哆口。

  “你……为什么我的微信……为什么你……”

  陈思砚嘴角牵着笑意，却闭口不答。

  他拿起手机敲起键盘，不一会儿，卓之涵就收到了消息。

  「把我删掉有用吗？」

  “……”

  她憋气抬头瞪着他，脑子里已经被问号填满了。

  晚饭后，大家又聊了许久，见夜深了，才离开二舅妈家。

  夜里风有些大，还未走出二舅妈家单元楼，卓之涵就拉住了陈思砚，替他把外套拉链拉到顶，还给他把防风帽也掀起来盖住了头发。

  陈思砚有些不明白她的行为，但只是垂眼看着她为自己整理，他就很高兴。

  卓之涵发现他在偷笑，抽打了他一下：“待会儿你就笑不出来。”

  “为什么？”

  他问完，跟着卓之涵走出了单元楼。

  一阵风吹过来，如卓之涵所料，不消多时，陈思砚就有些站不稳了。

  她赶紧挽起他的胳膊，扶住他。

  “怎么样？见风倒的米酒，好喝吗？”她的语气带着些责怪。

  陈思砚难受地皱紧了眉，脸也被忽然上头的酒意熏红。

  “为什么会……”

  “劝你少喝一点，还不信呢。”

  妈妈跟着姨姨们去河边散步赏花灯去了，卓之涵只能凭借一己之力，一路吃力地扶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回到家。

  她把他盘进了自己的房间，推倒在了自己的床上。

  看来今夜不得不让他留宿了。

  卓之涵给他脱去外套，盖上被子，又去洗手间拧了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

  恍惚之间，记忆也闪回到了他上一次醉酒的那一夜。

  就是那一夜，他吻了她的掌心，她怦然心动了。

  看他躺着难受，卓之涵又去兑了一些蜂蜜水来。

  她坐在床边，拿着汤匙，舀了一勺温热的蜂蜜水，递到他唇边。

  “是蜂蜜水，喝了应该能好受一些。”

  陈思砚撑开眼睛，炙热的目光望着她，微微张开口含住了勺子。

  他配合地喝完了蜂蜜水，见她起身要走，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

  卓之涵坐回床边，把碗放在了床头柜上。

  看他这副样子，她也不禁温柔下来。

  “你休息下吧，今晚你就睡我的房间就好了。”

  他拉着她依旧不放手。

  “不行……这是……女孩子的房间……”

  看他半醉半醒之际，刻在DNA里的教养还在上纲上线，她只好哄哄他。

  “客卧没有收拾，今晚只能委屈一下你，睡女孩子的房间了。”

  他牵着她的手，放到自己耳畔，轻轻晃动脑袋蹭着，让自己的脸颊在她掌中摩挲。

  他蹭了一会儿，感到她的手在颤抖，再一次轻柔地吻了吻她的掌心。

  “陈思砚你……”

  陈思砚抬眼看向她，眸光颤动着。

  他胸口猛烈起伏，声线听起来也是颤抖的。

  “做我女朋友。”

  “……什么……”

  卓之涵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一下忘了呼吸。

  “做我女朋友。”他握紧了她的手。“我也心有所求。我也想……和喜欢的人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你醉了。”卓之涵别开了目光，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你是不是忘记自己说过的话了。”

  “……”

  “别说这样的话。”

  卓之涵想抽回自己的手，但他发烫的手把她的抓得很紧。

  她只好松下力气，温柔地捧着他的侧脸。

  “你那时候生我的气，是因为我没有给过你明确的回答，让你因此受了委屈。我……没有处理过这样的事情，也花了一点时间才想明白。”

  他轻声地说着，眼睛在夜灯下也显得湿漉漉的。

  卓之涵鼻子一酸，又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摇了摇头，挤出一个微笑。

  “其实那时候……我也不是生你的气。我们一起度过的时间里，你一直都对我很好。”

  想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想起亲戚们的言行，卓之涵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终于清醒。

  “我也理解……你说那些话，只是不想要伤害我，对吗？只不过，我们的人生……本来就差得太远了，是不应该勉强追求结果。”

  “……”

  陈思砚没说话，但努力让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向她靠近了些，把她安静地揽进了自己怀里。

  被他抱着，许多美好的回忆又忽然涌上心。

  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忘记，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避免想起。

  她吸了吸鼻子：“现在只觉得好遗憾……你那时送我的烟花，我忘记录像了。”

  那晚的烟花绽燃过，就好像永远留在那一晚了。

  “那天的日出也是一样，那么美，那么温暖……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只是我带不走它。”

  卓之涵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夜空。今夜有朦胧的月色。

  “但是，有些东西，也不是说只要我记得，就是属于我的。”

  她忽然在他耳边喊他的名字。

  “陈思砚。”

  “嗯？”

  “我知道你喜欢过我，那些时光是值得的，我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我不满足。”

  陈思砚敛紧眉心望着她，眼睛也红红的。

  她没见过他这样。

  他平日里总是云淡风轻，波澜不惊，偶尔也会不高兴，但这种因为想要什么得不到而执拗较劲的小孩子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

  “做我女朋友。”

  “你喝醉了。”

  卓之涵把他轻轻重新推倒在床上，俯下身吻了吻他的唇角。

  “快睡吧，明天你应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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