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步之后

  砰！

  沈墨江身体软绵绵的倒下，连带着寂玖笙拽的双腿猛的下坠，双膝砸的直跪下去。

  寂玖笙“嘶...”了一声后，没空管自己，赶紧去看沈墨江。

  “沈墨江！”

  “说话，沈墨江！”

  啪！

  寂玖笙气的扇沈墨江了一巴掌。

  “蠢货，跟你说了少说一点话，节省体力！”

  过多的难听话寂玖笙没骂，他也得节省体力，刚才实在是忍受不住了。

  寂玖笙手指伸到他鼻翼下，心稍放松了点。

  还好，有呼吸，没死呢。

  两人已经许久没进过食，饮过水了。

  一开始，自己还能知道过了多长时间。

  可最后，被黑暗笼罩的时间过长时，人对于时间的敏感度，就会变得迟钝，直至消失。

  所以，寂玖笙判断不出，他们在这个地下洞中，到底经过了多长时间。

  “哎...”

  寂玖笙叹了口气。

  真是欠了这些人的。

  他似是做了某种决定一样，将被石壁磨的破损的指尖伸到唇边，用力一咬，伤口破的更大了。

  他用力捏着指尖，涌出鲜血，将手指递到沈墨江唇角。

  鲜血滴滴答答的落在沈墨江唇边。

  无意识的他，感受到了液体，开始迫切的仰头，身体想要更多。

  时间分秒流逝，沈墨江苏醒时，感到嘴里的一股血气腥甜味。

  瞳孔猛缩：“玖哥...”

  啪！

  寂玖笙抬手，软绵绵，没什么力道的甩了他一巴掌。

  “从现在开始，再敢说一个字，我扇你一巴掌！”

  沈墨江咬紧下唇。

  他恨透了自己！

  眼眶温热，却被他硬生生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不能哭，不能浪费任何一点儿多余的情绪。

  那一刻，他不知道哪里爆发出来的力气，拖着寂玖笙站了起来。

  一定要走出去。

  一定要！

  他可以死。

  但寂玖笙不可以！

  身体最先消耗的是体力，可现在，二人已经没有体力了，每走一步，消耗的，仿佛都是余下来的生命一样。

  机械的走着，抱着一个念头，不能死在这儿！

  不知道摔了多少跤，也不知道爬起来多少次，手指磨破，留在石壁上的鲜血有多少滴，二人就这么怀揣着渺茫的希望，寻找一线生机。

  沈墨江低垂着头，一直往前走。

  拐弯，再拐弯，心里已经麻木，但还在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希望有奇迹出现。

  然后

  奇迹就真的出现了。

  前方不再是弯道，而是一条笔直的路，在路的尽头，有微弱的亮光传来。

  “玖哥，玖哥，抬头看前面...”

  沈墨江喜极而泣。

  “闭嘴！想挨打了是不是？”

  寂玖笙喉咙干涩，跟有锋利的刀片划过一声，每说一个字，仿佛都能带出一口血来。

  “不是，玖哥，你看前面，有亮光，我们能出去了，我们不会死了。”

  沈墨江觉得，老天还是仁慈的。

  寂玖笙费力的抬头，疲累，死寂一般的眸中，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他扯了扯嘴角，最终半点力气也无，都不足以让他说出一句劫后余生的话。

  二人拖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往光亮处挪。

  看着不远的距离，走起来，却是要命一般的长。

  终于...

  终于到了！

  那一刻，二人几乎是生出了惊天动地的喜色。

  如同久旱逢甘霖，绝处逢生机，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他们有多高兴。

  天无绝人之路。

  二人站在光亮处，捂着眼睛，许久未见的阳光在此刻，刺的眼睛一阵疼。

  慢慢的，沈墨江睁开眼睛，仰头看去。

  只见所处之地，莫约有三层楼高……根本出不去！

  “哈哈哈...”

  巨大的绝望下，让沈墨江疯了一样的笑出声。

  “他妈的！”

  什么天无绝人之路，什么老天是仁慈的，刚刚涌起的希望，在三层楼高的坑里，一下子被浇灭了个彻底！

  砰！

  一直以来支撑身体的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沈墨江直直的栽倒在地。

  眼前发昏，他再也生不出一点力气。

  已经到了绝境...

  “哈哈...”

  他低低的笑着，如同疯了一样。

  他想去看看旁边的寂玖笙，可现在，身体不由他支配，他费力的转头，看着眼前的寂玖笙，仿佛都有了重影。

  当视线触碰到寂玖笙的那一刻，沈墨江一反刚才的疯态，平静了很多。

  他冷静、又绝望。

  带着一股疯，又带着一些喜。

  “玖哥，寂玖笙，不能生同衾，也能死同穴了。”

  说完，他整个人就再也没了任何意识。

  寂玖笙脑子嗡震，看着上方三层楼的高度，一阵眩晕起来。

  耳畔，还想着沈墨江的丧气话。

  他慢慢的坐下，慢慢的，趴到沈墨江的身上，又慢慢的扯开他的衣服。

  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要耗费点巨大的心神。

  甚至于做完一个动作之后，都要歇一会儿，喘几口气，接下来的动作，这才能进行下去。

  他只有一个念头，自己不能死。

  而生机——就在眼前！

  然后

  寂玖笙喉结滚动，舔了舔嘴唇。

  一口死死的咬在沈墨江的大臂上，当温热的血冲进口腔里的一刹那。

  就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抓住了一线生机。

  他不要命、又贪婪的汲取着沈墨江身上的，微渺的生机。

  寂玖笙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他只是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暖，而沈墨江的身子有些发凉时，这才停下。

  寂玖笙翻了个身，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要养精蓄锐，他要活着。

  一定要！

  中途，寂玖笙醒了一次，周围又成了一片漆黑，可远不如之前在狭窄洞中的黑暗。

  今夜星光闪烁，偶有夜风吹进。

  很是美妙。

  他伸手试探性的握了握拳，力气恢复了，可这远远不够。

  寂玖笙将目光再次投向了从未醒过一次的沈墨江身上。

  他又爬了上去，就着白天咬过，已经干涸的伤口，残忍又坚定的继续咬了上去。

  “哥，玖哥，疼。”

  沈墨江似醒非醒，他无意识的拧眉，呢喃了一句。

  “不疼，没事。”

  寂玖笙一只手捂上沈墨江的眼睛。

  嘴下的动作，没有半分要停下的意思。

  终于，寂玖笙干涸，饥渴的身体，再一次得到了满足。

  他近乎没有过多犹豫的，用沈墨江身体中仅存不多的生机，续在了自己的身体中。

  寂玖笙翻身，望着天上繁星，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我一定不会死的！

  我一定能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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