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林一直在酒坊做事，闲时就在村子外溜达，一边溜达，一边捡些柴火回来。

  去年洪水，村外不少枯树枝，这些树枝，易燃好烧，如今柴房里大半都是这样的柴火，沈云林弯腰抽出一小堆出来，正要抱着离开。

  突然……

  视线瞥到一处有一滩的血渍，看到这滩血渍，沈云林愣了愣，等反应过来，顺着视线朝四周瞧瞧，发现不远处也有一处血迹。

  继续寻着血迹搜寻，沈云林目光最后落在那红砖的墙头上。高有两米的墙头上，也挂着一片血迹，这血迹还是新的。

  “爹，你在看什么呢？”

  沈长庆一回来就跑去茅房，蹲了好一会儿才出来，一出来，他就看到沈云林凑近墙头在看什么。

  “……”沈云林注意力正集中，忽然被沈长庆一喊，吓得他浑身一个激灵，赶紧转身朝他看去，然后朝他招了招手，“你过来看看。”

  “看什么？”

  沈长庆还处在懵懂中，一边问着，一边已经挪动着脚步朝着沈云林的方向走去，然后顺着沈云林指的方向，他看到了墙上溅出一片的血迹。

  “出去看看？”

  这片血迹一看就是刚留下不久的，他们家如今住在村子最西北角的地方。

  墙外挨着庄稼地，这时候鲜有人到这地方，沈长庆一看就意识到不对劲，于是扭头朝沈云林看去。

  “一起去。”

  沈云林闻言，点了点头，然后抱起地上的柴火，把柴火送去厨房后，他拎起一把锄头，跟拎着钉耙的沈长庆一起出了院门。

  出门后，两人拐了一个弯儿，目光锁定在墙外有血迹的地方，并没有发现什么。

  紧接着，两人相视一眼，谨慎地朝前继续走去，等走到地方，血迹越来越多，甚至还有脚印跟拖行的痕迹。

  见状，沈云林心里头一咯噔，瞬间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赶紧顺着拖行的方向走去。

  拖行的方向是沿着墙根的，直到屋山头，而屋山头后面是一条土沟。

  此刻土沟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们父子俩，毫无声息地趴在沟底。

  “娘！”

  “……”

  看到这一幕，沈长庆整张脸都变了，把手里的钉耙往一边一扔，慌里慌张地冲进了沟里。

  一边冲，一边喊道。

  因为沈聪的事情，沈长庆虽然跟李桂花一直闹矛盾，但李桂花始终是他娘，他从来没有盼着李桂花死过。

  可现在……

  沈长庆把李桂花给抱起来，她身上的体温已经渐渐退去，鼻尖早已没了呼吸。

  一双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

  “娘……”

  李氏已经死了，确认后，沈长庆嘶吼一声，眼泪哗一下就出来了。

  而沈云林站在一旁，瞪大眼睛，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咋回事儿？”

  陈氏在厨房烧着火，忽然听到沈长庆的喊声，一时间，拿着烧火棍的手顿了顿，抬头朝着正炒菜的常氏看去。

  闻言，常氏把菜从锅里盛出来，眉头轻蹙，“不知道啊，出去看看吧。”

  麻利地把菜盛出来，常氏舀了一瓢水添进锅里，然后跟陈氏一起出了厨房。

  等她们俩出来后，在屋里教沈聪识字的沈长浩也跟着出来了。几人对视一眼，听着外面的哭喊声，一个个都加快了脚步。

  “你们俩在这里等着，别往前走了。”

  出了院门，拐了个弯，陈氏就看到屋山头沈长庆在哭，突然意识到什么，她一把拦下领着孩子的常氏。

  而常氏也不傻，一听陈氏开口，立刻拽紧沈聪的手，立在原地，不再上前。

  “娘。”

  “娘……”

  在陈氏交代常氏的时候，沈长浩已经走了过去，可越往前走，他的腿就越软。

  直到屋山头，他已经不会走路了，磕磕绊绊地走了两步，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娘！”

  沈长浩崩溃大哭，陈氏看着眼前的一幕也傻了眼，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李桂花这是……

  “大郎，去把这件事告诉长婉。”

  沈长庆跟沈长浩哭作一团，沈云林也神思游离，唯有陈氏还有几分的清醒。

  李氏死得突然，得找个人拿主意，可沈朗跟江晚已经走了，只能去找沈长婉。

  “行了，还是我去吧。你们不要移动她，免得到时候不好做判断。”

  陈氏吩咐沈云林，是因为他没有哭，但话音落后，瞧着沈云林满脸哭丧，她就没再为难他，撂下一句话，她就匆匆朝着织坊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她一边还不忘扭头往回看，生怕他们会把李氏的尸体抬走。

  陈氏虽然不认识几个字，但听的戏文不少，为了不影响断案，命案现场是不能动的。

  “什么！”

  陈氏找到沈长婉的时候，她已经陪着孟兆衍在织坊里转了一圈儿。

  而孟兆衍的腿刚能走，走了一圈儿，已经站不稳，还出了一身的汗。

  于是沈长婉就邀着他落座，两人喝起了茶，正喝着，陈氏慌忙找来，就把李氏去世的消息说给了她。

  闻言，沈长婉瞪大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昨天她还见着李氏，因为沈长浩当了官，正得意洋洋，今天好端端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你别什么了，快找几个人跟着我一起去看看吧。瞧她的情况，应该是有人对她动了手。”

  李氏死在他们家屋后的沟里，肯定是有人谋杀。这节骨眼上，也不知道是谁这般大胆。

  陈氏急于想查出个水落石出，话刚说完，她就上手去拉沈长婉。

  见状，还没等沈长婉躲，孟兆衍伸出手挡了她一下，随即扭头看向沈长婉，道：“我跟你一起。”

  “你的腿呢？”

  孟兆衍读书多，他要是跟着，肯定办法要比她多，所以沈长婉并没有反对。

  可她却担心孟兆衍的腿。

  他刚走了那么多路，要是影响到他恢复，现在娘也不在家，那……

  “没事。”腿的事是其次，不过见沈长婉关心他，孟兆衍的嘴角悄悄翘了起来，“要不，你找人拉着我过去。”

  “行。”

  织坊里有马车，可套马车太费事，不过架子车也能坐。沈长婉犹豫了一下，吩咐琼华去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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