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好了，你公爹带家里人做起了小生意，以前给你备的嫁妆，你能拿回去了。不过先说好，你把东西拿回去后，可要看紧了。”

  不是她不信沈家人，实则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一家人也不行。

  “嫁妆先不急着拿，等什么时候长栋从县里回来，我跟他一起。”

  “也行。”

  刚才杨慧跟她聊的时候，说了不少沈家现在的情况，也说了这趟她回来是跟沈长辉、姜珊一起回的，待会儿他们俩会过来接她。如此，确实不好这趟拿着嫁妆回去。

  还是等到下回她跟沈长栋一起吧。

  姜家村。

  沈长辉驾着驴车带着姜珊回到娘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姜珊的小妹姜雨在家守着，由于还没有到夏收的时候，其他人则跟往常一样去了山里挖野菜。

  姜雨今年才七岁，姜珊也不好让她去山里喊人，而她来都来了，更不好把东西一放就走，于是沈长辉就把驴车停在院里，跟着姜珊一起上了山。

  以前还没出嫁的时候，姜珊经常来后山，所以她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人。

  山里林木茂盛，虽然没有风，但也散去一身暑意。姜珊跟沈长辉沿着小道往里走着，偶尔会碰到村里的人。

  见到熟人，姜珊会主动打声招呼，沈长辉跟着她叫人。走走停停，没多会儿，姜珊就在一处山坡上看到了她娘胡氏的身影。

  “娘。”

  胡氏身形消瘦，身着麻布长褂长裤，脚踩一双草鞋，头上顶着一块蓝色包头巾。

  三十出头的年纪，整个人却看起来格外苍老，忽闻有人喊她，她扭头看去。

  第一眼没看清，细细看才认出是姜珊。

  “你们咋来了？”

  “我婆母包了些粽子，我跟长辉给你们送些回来。”

  胡氏看到他们俩，依旧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在听了姜珊的话后，依旧如此。

  “我还得挖野菜，你们俩先回去吧。”

  看到自己闺女跟女婿来，胡氏本该领着他们回家招待的，可惜她要是不多挖些野菜回去，家里那位肯定要发疯的。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帮帮我娘。”

  身为女儿，姜珊自然能体会胡氏这些年在家里的难处，想起她那个爹，她也是满心的无奈。

  “一起吧。”

  姜珊跟沈长辉成亲两年，姜家什么情况，他是知道的。来都既然来了，不如帮他岳母早些挖满一筐野菜，这样也能提早回去歇歇。

  说着，沈长辉已经走上前挽起了袖子。见他这样，姜珊也没再说什么，抬步跟了上去。

  就这样，三人没一会儿时间就把竹筐里给填得满满的，野菜多到甚至还使劲往里摁了摁。

  而回去的路上，自然是沈长辉背着竹筐，姜珊跟在胡氏身边走着。

  等走到山下小溪旁，三人停下洗了洗手，继续往家里走去。等回到家时，已是半下午，家里依旧只有姜雨一人。

  姜家有五个孩子，四女一子，姜珊上面有个姐姐，下面除了姜雨，还有个妹妹，两人都出嫁了。

  姜雨下面还有个弟弟，叫姜福，今年四岁。

  “你们俩坐，我去烧点水。”

  回到家里，胡氏搬来两个凳子放在院里的桐树下，随即就进了灶房。

  对沈长辉、姜珊二人依旧不热切，就连院子里的驴车都没多看两眼。

  唉……

  看到自己的娘这样，姜珊跟沈长辉对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心里瞬间充满了无力感。

  胡氏烧水的速度很快，没一会儿就端着两碗水出来，往沈长辉、姜珊跟前一放，她也坐在矮凳上拖来竹筐清理起野菜，从始至终话少的可怜。

  “娘，爹跟小福呢？”

  胡氏没话说的，就连姜珊自己都觉得有些坐不住了，更不要说沈长辉。

  沈长辉瞥了姜珊一眼，见她朝他挤了挤眼，他便看向胡氏问了一句。

  要是姜华跟姜福不在家，那他们就早些去杨家村接上杨慧回去。

  “我不知道，估计是……”

  听到沈长辉开口，胡氏这才抬起头来，瞥了他一眼，随即开口正回答着，低矮的篱笆门被一把推开。

  “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捶死你，走路都不愿走，你他娘的什么玩意儿！”

  门口传来响动，众人纷纷看去，只见姜华一脚把姜福踹倒在地，嘴里骂骂咧咧。

  家里没儿子的时候，他成天念叨，家里有了儿子，只要惹到他，他依旧会动手。

  但到底姜华是疼儿子的，那一脚踹的并不重，姜福倒在地上，甚至都没吭声，随即就爬起来，穿着开裆裤，甩着小小的铃铛，朝着胡氏跑了过来。

  “娘。”

  瞧着姜福跑了，姜华嘴里依旧骂个不停，随即看到沈长辉跟姜珊，他才住嘴。

  “呦，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家里竟迎来了你们这两尊大佛。”

  一看到自己的女儿，姜华并没有觉得亲切，反倒阴阳怪气起来。

  说话怪腔怪调的。

  他一贯如此，姜珊深有体会，沈长辉也见识过几回，两人都不为所动，跟平常一样打起了招呼。

  “爹。”

  “岳丈。”

  “得，我可当不起你这个爹，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几个月不回来一趟，回来一趟就拿这点东西，打发叫花子呢。”

  姜华没有理会沈长辉，视线落在了姜珊身上，又瞥到驴车上的东西。

  心里头很是不满。

  闺女是他养了十几年养大的，如今沈家发达了，竟只送了几个粽子、一吊肉，还有两包不知道哪里买来的便宜点心。

  当真抠搜！

  ……

  姜华一开口，姜珊的脸就青了，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她打小挨打挨到大，没有在家里享过一天的福，如今能回娘家看看就已经很不错了，他竟然还挑三拣四。

  “行了，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把东西留下，你们赶紧走吧。下次再拿这么点东西，你就别回来了，我跟你娘全当没生过你这样的不孝女。”

  还不等姜珊说些什么，姜华就慢步走到这边，抽出腰里别着的旱烟杆，装起了烟丝。

  “她爹……”

  姜华这么不给姜珊面子，胡氏看在眼里，也有些生气，瞥了一眼沈长辉，见他没吭声，她松了口气的同时，想要劝劝姜华，可她刚开口就被姜华打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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