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没有，那你过来做什么？还是说……你有别的什么想法？”

  齐氏偏疼朱韬，对朱衡采取的一直是打压式的教育，所以朱衡便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格。

  这点，跟陈氏对她三个儿子的情况差不多，江晚倒是能理解朱衡。但理解归理解，沈长婉是她闺女，她的心自然是偏向自己闺女的。

  “娘，长婉是我媳妇，嫁给我多年，这件事，不该你们家管的。”

  朱衡今日找来，江晚本以为他会说些好话劝着沈长婉回去，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这么说。

  “朱衡，士别三日，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长婉受了委屈，你在你爹娘跟前连个屁都不敢放。如今到了我跟前，你倒能说会道了。”

  嫁给他多年，不该他们家管。

  朱衡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沈长婉嫁到他们朱家，生是朱家的人，死是朱家的鬼，让他们不要多管闲事。

  “你既是能说出这样的话来，那就说明你对长婉也没有多少情分可言。如此，我也把话撂在这里，咱们没什么好再聊的。你且现在就回家，写好和离书，叫上你们朱家的族老们，咱们两家就此好聚好散。”

  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媳妇都不能维护，算什么男人。江晚对朱衡简直失望至极，今日他过来，哪怕什么话都不说，她也不会说什么。

  可现在呢？

  朱衡一点后路没给沈家留，也没有给他自己留。

  这般情况，江晚不但不会让沈长婉带着孩子跟他回去，反倒觉得他们俩不如直接断了干净。

  “娘，我说了，这是我跟长婉的事，跟你没有关系。你让长婉出来，我跟她聊。”

  沈长婉嫁给他，那就是他的人，沈家人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外人。

  一个外人凭什么管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

  “你不要叫我娘，我担不起。还有，沈长婉是我闺女，是我用我的骨血喂养了十个月生下来的，怎么就跟我没关系？反倒是你，你撒泡尿尿照照，你算什么东西！”

  江晚是看了，朱衡不是来带沈长婉跟朱雯雯回去的，他纯心是来找茬的。

  “朱衡，你要是在你爹娘跟前这般硬气，我还敬你是条汉子。怎么？你在家里当龟孙子当惯了，跑来我跟前撒野来了！”

  什么玩意儿！

  在他爹娘跟前是个怂包，在外面装得跟个人似的，他要是在齐氏跟前说话这么有底气，他也不用在家里窝窝囊囊这些年。

  “长婉是我媳妇，你没道理拦着不让我见她。你要是再这样，你信不信我在这里闹起来，让你家没脸！”

  说朱衡胖，他还真的喘上了。

  「呦……这是恼羞成怒了。」

  江晚瞧着刚才还耷拉着头的朱衡，转眼间跟变了个似的，瞪大眼睛，朝着她张牙舞爪，一脸凶相，一时不由得被他的转变‘吓’得半晌没回过神。

  “薛晴，给你娘我搬个凳子过来，今天我倒要好好看看这位要怎么闹得咱家没脸。”

  ……

  江晚在门口半天没有回来，薛晴几个早就猫着躲在一侧偷看。听闻江晚开口，薛晴吓了一跳，赶紧转身去搬凳子。

  但还没等她走几步，沈长婉已经走到了江晚的身侧，“娘，让我跟朱衡单独谈几句吧。”

  江晚跟朱衡的对话，沈长婉都听见了，心里头颇不是滋味。现在见朱衡打算破罐子破摔，她自然不愿给家里添麻烦，所以打算跟朱衡好好聊聊。

  “行，你既要谈，那就好好谈。但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沈长婉眼眶通红，声音略微哽咽，一看就是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来。

  这些日子，她带着朱雯雯在家里，虽然不愁吃喝，但整个人也消瘦了一圈儿。

  瞧着她这般模样，江晚心疼得厉害，已经有些后悔刚才没扇朱衡几巴掌解解气。

  “你小的时候，娘没能好好待你，都是娘的错。娘现在跟你说声对不起。还有……你倘若真不想在朱家生活，你跟雯雯留在娘身边，娘绝不会让你们娘俩儿受半分委屈。这是我要说的，你爹肯定也是这个意思。你爹跟我，从今往后就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不管何时何地，你身处何等境地，你都一定要牢牢记住娘这句话。”

  “娘……”

  江晚突如其来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无比震惊。她在说什么？

  在跟沈长婉说对不起！

  身为父母能把他们养大就已经算是恩赐，就算以前她对他们不好，也用不着道歉。

  可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对不起，一瞬间，一直强忍着泪水的沈长婉眼泪哗哗落了下来。

  “去吧。”

  这句对不起是张翠香欠下的，江晚本不用去还，但瞧着沈长婉这般模样，她顿时觉得这句对不起是值的。

  伸手帮她拭去眼角的泪，江晚轻轻推了她一把。要是沈长婉能把她这番话给听进去，那么在跟朱衡谈话的时候，她就能占据主动。

  而不是左右为难，最后被迫做出她不想做的选择，让自己长久地处在痛苦中。

  “你哭什么？”

  沈长婉在江晚的注视中跟着朱衡一起往远处走去，姜珊见没了热闹瞧便收回了视线，要往回走。

  结果一转头，站在一旁的杨慧泪流满面。杨慧是在杨家娇养着长大的，哪里懂得江晚刚才那一句对不起的感受，要哭也该是她哭才是。

  她家孩子多，姐妹也多，她爹娘一向不待见她，如今看到江晚的转变，她感触颇深。

  “我觉得做爹娘的人真是太伟大了，为了自己的子女什么都愿意付出。”

  沈长婉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在一起生活的夫妻，哪有不闹矛盾的。

  但闹矛盾归闹矛盾，实际上和离、被休弃的女子少之又少。

  这世道，女子生存艰难，不管是和离，还是被休弃，基本上就没了活路。可若是娘家给予支持，那女子的处境则会好很多。

  不过和离、休弃的女子回娘家生活，对娘家的名声也是有损的，江晚不在乎这点，确实付出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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