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但是不能克扣她的用品。”笙燕顶着他的目光缓缓说。

  傅澹玺暗自点头，笙燕在大是大非问题上虽有犹豫，但并不出错，可以培养。

  笙燕带着傅澹玺的消息将姨娘的屋子收拾了，将她送到了清净的别院。

  卿灵拉住笙燕的手，“笙燕，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以为离了我傅家还有谁是你的靠山？傅澹玺？你真以为他是为了你好？”

  笙燕问她，“姑妈，你有没有卖大烟？”

  卿灵果断咬死，“没有！”

  笙燕无奈地拿出一张合约，卿灵亲笔签名，商铺所卖大烟由卿灵一手置办，“这也不是你的吗？”

  卿灵还是咬死，“当然不是我的！傅家为了让你孤立无援，要害我了！笙燕，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笙燕拿着她抄写的佛经，一字一字对比，“姑妈，你怎么敢说这不是你写的！连烟都故意少了一点，除了你还能是谁！”

  卿灵绝不认错，绝不承认，“那又怎样，就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笙燕，今天你要是不救我出去，你以后也会和我有一样的下场！”

  笙燕悲怆地看着她，“那这张给鬼子的密信，也不是你写的？”

  卿灵认出纸条正是昨天自己写完让彩云送出去的，“彩云！”

  笙燕失望地摇头，“彩云已经被士兵抓了，姑妈，家国存亡之时，您怎能只顾自己！”

  卿灵忽然笑出声，不再挣扎，“我说呢，全都算好了要来整我！”

  她放声大笑，“笙燕，想不到你竟是个爱国的人！傅家人可不是什么爱国的人，你以为谁让我写的密信！皇军进城后，傅家一定会投靠鬼子的，他们是商人，从不考虑国！”

  “你且等着，皇军一定会收拾你！”

  笙燕让侍卫动作轻些，“姑妈，你先进别院休息几天，过些天我会去看你的。”

  “用不着你假惺惺！有了男人忘了家人，你一定会被傅家人玩死的！”

  笙燕心烦地收起纸条，让彩环盯着下人把姑妈的房间收拾了，一部分东西送去别院，一部分东西送到库房。

  晚上，傅澹玺回到家里，笙燕靠在他的肩头。

  傅澹玺等她说话，她却一言不发。

  傅澹玺摸着她的头发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有点心疼姑妈。”笙燕闷闷地说。

  傅澹玺用食指点她的额头，“好了，姨娘若是悔过，就把她早点放出来。”

  笙燕堪堪有了笑容，试探地问，“鬼子是不是要来了。”

  他们居住在万宁城中央，夜晚寂静时分，炮火咚咚，鬼子的脚步从来不是秘密。

  傅澹玺缓了一瞬，“是啊。今日我还同父亲说，要不要把你们送去母亲老家粤南。”

  笙燕抓住他的衣袖，“不，我不去。你在哪我就在哪。”

  傅澹玺靠在床头，抱着笙燕，“笙燕，你该把自己的性命放的靠前些，我是希望你能走的。”

  “老爷答应了吗？”

  “父亲没有答应。”

  笙燕听到他的回答，身子直起来，看着他，“那就是了，我们是一家人，大家都不走，我也不会走。”

  傅澹玺还想说什么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大哥，大哥，你睡了吗？我是澹祺。”敲门声愈加急促。

  笙燕穿上外衣，先一步下床开门，“二弟，这是怎么了？”

  澹祺不敢将目光停在嫂子的身上，“嫂子。我找大哥。”

  “他在床上。”

  笙燕在门口张望，没有人注意，立马关上门。

  “喝口水，慢慢说。”笙燕端了水给他，发现他的身上都是泥土和血污。

  “多谢嫂子。大哥，国军开始撤了。鬼子明天就能进城，你再给我些枪，我杀一个算一个！”澹祺喝了一口，毫不避讳地喊打喊杀。

  二少爷澹祺是国军的一个团长，近日在林宁城和万宁城作战。一个小时前他的士兵被鬼子烟雾弹和炮弹打散，他晕在林间好一会，找不到自己人，只能先回万宁城。城里的军官劝他和部队一起撤离，不要再打了。

  他浑身怒气无处发泄，鬼子的炮弹都要打尽了，就因为当官的怕死，他们就要撤退。死去的兄弟全部白死了！

  他没有办法，只能回家找大哥。

  傅澹玺坐在床边，目光晦暗，“一个月前我给你的枪呢？”

  “一半丢在战场上，一半被当官的搜走了。”

  “蠢货。”傅澹玺伸手抓起枕边的一本书丢在他的身上，“来人！”

  “才智！”

  才智带了几个人进来，一个个头埋得很低，不敢看向姨太太。

  “把这个蠢货绑了，丢出城。找一个有狼的地方，看着他被狼吃了才准回来！”傅澹玺从未发过这么大的火，笙燕在帘子后面，拿着茶壶过去。

  笙燕把茶放到桌子上，拦住生气的傅澹玺，“大少爷你别生气，二弟做错事罚他就好，不能丢出城。”

  傅澹玺一把推开她，她跌在隆起的被子上来回晃了两下。

  只听他说，“妇道人家懂什么！”

  “绑了他，从此傅澹祺与傅家再无关系！”

  笙燕趴在被子上缓了一会，屋子动静慢慢消失，二少爷已经被带走了。

  傅澹玺扶她起来，“有摔疼吗？是我不对。”

  笙燕揉了下胳膊肘，疑惑地看着他，他刚刚和往常很不一样。

  难道说，刚刚的他才是真性情？

  傅澹玺看到她害怕的神情，为她解释，“笙笙别怕，二弟只有出城才有活路。留在城里他会为家里招来祸患。”

  “因为他是国军吗？”

  傅澹玺替她揉搓胳膊，“不是，他性子莽撞，兵法不通，不懂做人。迟早要坏了大事。”

  傅澹玺神情复杂地看向门口，希望二弟此次能长些记性。抗日的种子需要保留，不能将生命浪费在没有意义的牺牲上。

  笙燕似懂非懂，只能点点头。

  再次靠在他的肩头，她的心里不是滋味。

  鬼子来了，傅家也不能平安了吗？

  ~

  澹祺被才智带人丢在山沟里，不远处就有狼叫声。万宁山是万宁城南侧的一处山，鬼子在万宁城北侧作战，这里相对来说安全许多。

  暗处的狼碧眼幽幽。

  “二少爷，不，傅澹祺，大少爷说了。你不必回府！哥几个往日受到您的不少照顾，就不看着您被吃了。走！”才智挥手让侍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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