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同学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9点半，吃完饭还不尽兴，有人提议去KTV唱歌。

东北一般过年期间KTV比平时火爆，一包难求。

“那得打电话问问，还有没有包厢。”施晴犹豫道。

看大家都在疯狂发动人脉联系，宋盏不做点什么也不好，就给洪芳打了个电话，冰城是冰糖科技的老根据地，没少做各种交际应酬，这种商务资源应该是有的。

果然，过了5分钟，洪芳告诉宋盏，离小桃园不远的景阳街有一家皇朝盛典还有位置，让他们过去。

“我打听到了，皇朝盛典有包，具体在……”宋盏还没说完，侯新星举手道：“我知道，就街对过，没两步，跟我走吧。”

大家跟着侯新星出发，老班本来不想去，但是架不住大家劝，还是被拉着一起去了，但反复声明坐一会儿就走。

部分人各种借口回家，最后到KTV的人只有十几个。

到KTV吧台，果然人山人海，很多都在等位置，宋盏报了名字后，直接将大家领到顶楼包厢。

“这么多人等着还能有咱们的位置，看来咱们运气挺好。”郝志雄感慨道。

“哈哈哈，可能大家都不想用大包吧。”宋盏说道。

进了包厢后，那些麦霸就开始蠢蠢欲动，《海阔天空》《过火》《爱如潮水》《十年》等KTV金曲一个个出现。

但大家都很默契，开场第一首给老班先唱，点的还是熟悉的《精忠报国》。

老班只唱了一首，就准备离开了，按他的话是过年了，老婆孩子还在家里，就不长待了。

大家也不再挽留，而是结队下楼送老班离开。

“不用送，你们玩吧。”老班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最后说道：“那就宋盏和施晴送送我吧。”

三人下楼的时候，一个穿着工整黑马甲白衬衫西裤的大高个服务员正对着耳麦喊道：“503客人吐了，保洁来包厢，保洁来包厢。”

宋盏听着对方的声音有点耳熟，但对方显然太忙了，快速从三人旁边跑过，又拐进了另一个包厢，宋盏只当自己听错了。

到楼下老班说道：“你们回吧，我打个车回去就行。”

宋盏说道：“我们帮你打，人多拦得快。”

等车的功夫，老班说道：“你们这一届是真的很好带，哎，现在我带的班，孩子一点也不好管。”

施晴笑道：“老班，我记得我们上学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当初老郑和别班在走廊干仗，你可是后来踹了他好几脚。”

老班笑道：“咱班就那几个不省心的，整体挺好。”

“不过这次郑士渠没来？也不知道在哪复读呢……”

三人默契地没有再提，老郑没考好，高考结束后的那次聚会完事，就再也没见他了。

送走老班之后，宋盏和施晴返回了KTV，到包厢门口宋盏说道：“你先进去吧，我去个洗手间。”

施晴笑道：“你快点，等你来一首五月天呢？”

宋盏一愣，施晴知道自己失言了，说道：“毕业歌会你唱的不挺好么？”

宋盏笑道：“行呀，没问题。”

等施晴进去后，宋盏才反应过来，他在毕业歌会没唱过五月天，倒是在大学迎新晚会唱过《如烟》。

去洗手间的路上，宋盏看到刚才路过的包间门开着，里面有一个男服务员正在拖地，同时态度谦卑道：“不好意思客人，今晚太忙了，保洁上不来。”

“我们马上处理好，马上。”

“快点吧，等着唱呢。”客人催促道。

等男服务员把呕吐物初步清理干净后，提着拖布来到走廊，他被一声轻唤叫住：

“老郑？”

男服务员快步继续往前走，身后又传来一声：“是老郑么？郑士渠？”

男服务员闭着眼睛，皱了皱鼻子，摇了摇头后，转过身，脸上突然出现惊讶的神色：“老宋？”

宋盏也很意外，竟然在这里看到了老郑，这家伙是在勤工俭学么？看上去好专业啊！

老郑手里提着吸着呕吐物的拖把，提也不是放也不是，宋盏说道：“我也去洗手间，一起吧。”

老郑和宋盏一起来到洗手间，老郑在水槽涮着拖布，宋盏在旁边解手。

“你这是寒假来打工？”宋盏问道。

“啊？差不多吧。”老郑说道，“你来这唱歌？”

“嗯，今天高中同学聚会，吃完饭唱个歌。”宋盏说道，“就在小桃园，离这不远。”

老郑说道：“哦，那咋不通知我呢？”

宋盏也不知道说啥好，老郑笑道：“估计是大过年的，短信发太多给忘了，或者没接到。”

宋盏也跟着笑道：“应该是，施晴一直丢三落四的。”

老郑看着水槽里水流贼小，一点点浸湿抹布，心里有点着急，又没办法，于是掏出一根烟，刚要点上，抬头看见禁止吸烟，又塞回去了。

“老班瘦了。”老郑嘀咕了一句。

“啥？”宋盏没听清。

“我是说老班你见到了么？瘦了么？”老郑问道。

“瘦了，估计是新学生不好带。”宋盏点点头，“他还提到你了。”

宋盏说道：“你后来还挺好？在哪个学校呢？”

老郑愣了一下，随即骄傲道：“挺好呀，我在哪个学校不行，咱这基础对吧。”

宋盏笑道：“也是，问题不大。”

老郑反问道：“你呢？京大咋样？我记得你是考的京大吧？”

“嗯，京大挺好，学校老师都不错。”宋盏说道。

老郑眯着眼睛看着宋盏，半天说了句：“你小子运气是真好啊，呵呵。”

宋盏沉默了一下没说话，接着老郑也不再多说，直接猛猛地涮了几下拖布，然后把拖布提了出来。

宋盏也跟着他一起出来，问道：“我们在里面的包，一会儿过来唱一首么？”

耳麦里传来其他服务员的声音，老郑说道：“挺忙的，一会儿空下来我过去，你们也不用等我。”

“好，那我先进去了。”宋盏说道。

“嗯。”老郑提着拖布离开，走了两步，又转身说道：“也不用和大家说见过我，你知道，我挺忙的。”

“都来看我，也没法干活。”

“啊，行。”宋盏答应道。

“那就先走了。”老郑笑了笑，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转身。

宋盏看着老郑提着拖布的背影，只感觉他似乎没有之前那么帅了，但他至少身板还是很直。

在宋盏心里，老郑肯定不算好人，老郑曾想过打卫泠然的主意，估计也祸害过一些“少不更事”“你情我愿”的小姑娘。

但至少现在，宋盏对老郑提不起讨厌，更谈不上恨，只是有一些哀伤。

说起来，老郑现在还在紧张地复读，家里又有好几个超市，也犯不着过年的时候在KTV勤工俭学吧？

宋盏只是想了一下，包厢门便打开了，是施晴。

“干啥呀，在门口一直站着，赶紧进来，等你合唱一首。”施晴说道。

“好。”宋盏赶紧进了包厢。

施晴从里面走出来，看了看空荡荡的走廊，低声嘀咕：“刚才和谁说话呢……”

隔着两个包厢的另一边，老郑在清理最后的呕吐物残留，他在地上拖地份外卖力，而包厢里的客人唱歌也不停歇。

客人正在唱的歌是《不再犹豫》。

老郑的身后是电视里MV画面，他心中跟唱着，嘴里却没有发出声音。

“无聊望见了犹豫

达到理想不太易

即使有信心斗志却抑止——”

“往边上点，挡电视了。”客人唱到一半抱怨道。

“唉唉好的，马上就好。”老郑笑道。

向后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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