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行政大楼，代县长利丰年正和县委书记赵天宁通电话，“赵书记，真的没钱了，老梁就在我跟前哭穷呢，您也管过财政的，咱县的情况肯定比我还清楚，譬如教育口的中小学校危房改造的申请都压了三年了，这次好不容易有了点就先把前面的欠账还上，就这水利和交通口都哇哇叫，说我偏心眼，书记，您给我评评理，孩子的事肯定要优先啊，老话说‘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啊’”。

  赵天宁不耐烦了，直接打断，”好了，我就想说开发区那也等米下锅，我们这钱大部分是挪用的卿国文的，他天天坐在我这里不走，丰年同志，能不能先挤一部分给他救急？”

  利丰年迟疑了一下，还是坚持着刚才的话，“书记啊，到处缺钱啊，要么再等几天我再和老梁盘盘。”

  话都说到这份上，赵天宁也无可奈何，他其实也没抱多大希望，可是不打这个电话良心有点说过去，下次见到卿国文更没底气。

  挂了电话，梁弘元脸上露出谄媚样，“县长，其实账上还有一百多万呢。”

  利丰年虎眼一瞪，“你可给我守紧嘴巴，不要说露了馅，马上要开人代会了，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人大政协那些老干部的退休金可不能少，还有过年的福利奖金不要预先备着？全县干部辛辛苦苦一年不就眼巴巴看着这点钱啊？”

  梁弘元伸出大拇指拍起马屁，“还是县长想得周到，以前赵书记就没有您这个大局观啊。”

  利丰年拉长脸颊，斜着眼瞧着梁弘元，心里有多膈应就有多膈应。

  “好了，你先回去，把底下人管好，不要到处乱讲。”

  梁弘元连声说好，收拾了一下手上的文件资料后低头弯腰退出办公室。走出办公室，见两边无人，他才挺直了身子把文件夹夹在胳肢窝，迈着八字步慢悠悠的走下楼，路上碰到几个工作人员向他打招呼，他鼻孔朝天目不斜视，只微微点头就算回应。

  走到了停在楼下的专车边，梁局长仰起头回望了一眼书记和县长的办公室外窗，怕他俩站在窗户口偷视他。司机早就下车主动拉开后门等领导上车，见一切正常，梁弘元低头吐了一口浓痰在地上，这才弯腰坐进帕萨特里。

  帕萨特稳稳的行驶在范城大街上，路边的商户人潮涌动，一幅市场繁华的盛世景象，梁局长一时来了兴致，高声哼唱起来，“我在城楼观山景，耳听城外乱纷纷。旌旗招展空泛影，却原来是司马发来的兵。”

  名都大酒店包间，何静波夫妇宴请陈友明和何静雅，罗玉婷最后被喊来凑数，经介绍说是大光地产的老总，何静波稍微一打量就心里有数，这是很平常的事，看破不说破。

  饭桌上没有深聊与业务相关的话题，无非挑一些国内外热点话题来扯闲。

  何静波也当过几年兵，转业后到了金陵建设局，最近调到“一建”主持工作，他年富力强正摩拳擦掌想大干一场。

  “小陈妹夫啊，你们开发区几个工程还顺利不？”

  陈友明微微一笑，说道，“在县委县政府的正确领导下，一切还算顺利，如果不是天公不作美，何总今天会看到一片火热的战斗场面。”

  “那好那好，等明年开春，我有机会一定来领略你们的战斗风采啊。”

  “那一定的，想不来都不行啊，来来，我再敬一杯贤伉俪。”

  殷美芳举起酒杯扬了扬，小口呡了点，何静波爽快的一口倒进喉咙里，“和妹夫喝酒就是痛快。难怪三叔会喜欢你。哈哈。”

  罗玉婷举杯再约殷美芳喝酒，“来我单独敬一下殷老师，我这一辈子最感激老师，没有老师的敦敦教诲，哪来今天的我，我代表天下所有的学生敬老师，老师干了吧！”

  何静雅也上前凑热闹，“还真是的呀，嫂子，我也一块敬你。”

  殷美芳这下子不好意思再浅尝辄止了，那就大口喝下一整杯，看来她也是个能喝的，也没见有多大的反应，仅仅肉眼瞧见她两边脸颊微微泛出红晕。

  “好酒量啊！嫂子。”陈友明带头鼓掌，罗玉婷和何静雅也跟着起哄。

  现场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饭饱酒足，该都说要分开的时候，陈友明给罗玉婷使了个颜色，她马上建议殷美芳趁时间还早不如去逛街做个美发，还说步行街有家的理发师的水平和大城市的不相上下。

  殷老师头一次来多少有点矜持，架不住罗玉婷和何静雅两人一起拉着就走。

  何静波一脸笑意，“陈主任，那我们大老爷们该干嘛啊？”

  “那就去足疗呗，正好我有点小事请大哥帮忙。”

  何静波做出早知此意的表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可说好只能是素的。”

  陈友明哈哈大笑，“哪里来荤的，刚才吃的都是鱼肉蟹虾，我也想吃点素的化化油。”

  你呀！何静波指指他。

  两人走到一家足疗店，里面几个小姑娘慌忙迎出来，其中一个轻声问道，“两位足疗吗？”

  陈友明逗着说，“不足疗难道来吃饭吗？”

  那个小姑娘倒也不回嘴，继续说，“我的意思是就您二位吗？”

  何静波听了想发笑，这妹夫还挺幽默的，人家小姑娘回答的也有礼有节。

  被带上二楼一间包房，两张可躺式的长沙发，沙发前都搁着一个小凳子，凳子上全包着厚厚的海绵垫子。

  两个漂亮的小姑娘分别端着脚盆进来，脚盆装着半盆开水，还直冒着热气，水里估计泡着什么药，黑漆漆的。

  “先把脚放在盆里泡十分钟，我们给二位捏个肩按个头。”

  陈友明摆摆手，说道，“你们先出去呆一会，等十分钟后再进来，我和客人有点生意要谈，不好意思啊。”

  显然这两个服务员见多了这场景，面部没什么表情随即依次退场离开房间，还没忘轻轻关上房门。

  “说吧，得赶时间，才十分钟。”何静波闭着眼一边忍受着热水给脚底带来的刺痛，一边催促。

  陈友明再次看了一眼门口，小声说起来。

  何静波越听越震撼，都把两眼睁开使劲盯着陈友明，还不由的把双脚从水盆里抽出来，跷在那小凳上。

  “照这么说，我可要把你们县里干部都得罪了。”

  “也没几个，大部分都会记得你的好。”

  “也就是你们开发区那几个吧？还有刚才那个美女老总，对不？”何静波挤挤眼。

  陈友明瞥了他一眼，“多说的。”

  何静波干脆用手摩挲着自己的脸下巴，皱紧眉头思索着。

  听门外有敲门声，十分钟很快到了。

  我答应你！

  何静波一拍大腿，下了最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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