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完了，全部都完了！”

  等到内心冷静下来，秋凛懿瘫坐在椅子上，破防似地大喊。

  “不光是花糸琴中枪，宝石还被抢走了！计划都到了最后一环，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他在脑海中飞速思考着，在得知自己搞砸了之后，凯文和家族会有何反应。凯文暂且不知，家族肯定不会放过自己。最重要的是，他还没有亲眼见到宝石中的月之神。短短的几十秒内，他仿佛再次失去了所有。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个稚嫩却不友善的声音：

  “别喊啦，你在害怕什么？”

  “谁？”

  秋凛懿抬起头，看到的却是本应倒在地上的花糸琴。

  “你怎么……”

  “唉，我还真没料到一进门就会挨一枪，家族的阴险名不虚传，”女孩的胸口还有被枪击的血迹，她本人却似乎毫不在意，“对了，桌子上的宝石呢？”

  “花糸琴？不可能，你刚才明明……”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宝石去哪了？我被击中前还看到它了呢。让我猜猜……被方露枫抢走了？”

  “……是的。”

  “我早就猜到了，那个人的动机很奇怪。如果说，你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天使爱好者，那她又是什么？她在痛恨卡斯特尼亚家族的同时也敌视所有天使，甚至试图利用花川原，然而她却很积极地搜集所有和天使有关联的事件。最重要的是，她知晓月之神的存在。所以我就猜测，方露枫所做的一切，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月之神。可能是她曾经因为月之神而被迫害过。”

  秋凛懿震惊地说：“她竟然才是威胁最大的人！亏我之前还把她当成为数不多的理解者，跟她分享我对天使的研究成果……”

  “因此我陪她来这里，就是为了逼迫她展现出真实目的——见我受伤，你的情绪还没稳定之际，她干脆从你手中抢走了宝石。很干净利落的抉择呢。”

  “所以你到底是谁？你不可能是花糸琴。”

  “你就当我是花糸琴吧——反正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扮演了。”

  “这……”

  “你的实验进行到什么阶段了？你必须如实相告，这关乎月之神的选择。”花糸琴说。

  虽然还不清楚眼前的女孩是谁，秋凛懿明显被她的气势吓住了，回答道：“其实月之神已经具备现身的条件，只需要一个人来充当这个召唤者。”

  “果然，大家都说你是天使研究方面的天才，这么快就能让月之神降临了。不过你应该知道月之神现身的后果吧？”

  听到这个问题，秋凛懿沉默了。

  “怎么，你在犹豫？”

  “并不是。一开始，我也觉得家族坚持这个计划，他们丝毫不考虑月之神的危险性。但是经过思考，我算是理解了，天使即便有多么强大的力量和头脑，终究是必须寄托于其他形体的东西，因此——

  “天使永远无法取代人类。”

  听完秋凛懿的结论后，谒月陷入了沉默。

  她想到了变成花糸琴后的自己，无论是行为还是性格，都逐渐接近这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秋凛懿说的可能没有错，就连月之神都能被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同化”，天使又怎么能承受得了人类长达千年的一切故事呢？

  就在这时，秋凛懿收到了一条信息。他拿出手机一看，喊道：“不好，家族注意到了宝石被偷走，已经派人来围剿了！他们甚至出动了骑英机甲！”

  “什么？这么快？！”

  花糸琴想联系方露枫，却发现她的手机已经关机。无奈之下，她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发给樱子。

  “家族的行动比我想象中更快，”秋凛懿说，“我们也必须行动起来了，家族那帮人可不会考虑伤亡。”

  -

  与此同时，樱子和里维还在距离钟楼不远处等候。收到花糸琴发来的消息后，樱子惊讶极了：“小琴是不是看错了？方露枫怎么会背叛我们！”

  “我倒是宁愿相信一个孩子的话，”里维似乎早有预料，“与方露枫合作的这些年，我意识到她的目标远不止研究天使这么简单。但谁能想到，她会把月之神占为己有。”

  “怎么会这样……”

  “现在卡斯特尼亚家族已经派出机甲去找她了，我们盲目介入的话无异于自找麻烦。所以我认为，应该静观其变，最好能趁乱把那块宝石拿过来……”

  “你要不要再想想自己在说什么？”樱子怒斥道，“无论怎样，方露枫也是我们的朋友啊！难道就要呆在这儿，置她的生死于不顾吗？况且我还有话要问她。”

  里维不以为然：“对待一个叛徒没什么值得多说的。”

  “你永远都是这样，无论是维多莉亚，还是方露枫，在你眼里都是失去作用后便可以丢弃的棋子！”樱子喊道，“那你就一个人在这等待所谓的渔翁之利吧！”

  说罢，少女就朝着钟楼的方向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里维放肆地笑出了声——从未有人见过他笑得这么大声过：

  “你还是一点没变啊，樱子。但是这一次，你还觉得有人会因你而牺牲吗？”

  -

  -

  “哈啊……哈啊……”

  方露枫坐在地上，抬头仰望天空——尽管此刻是深夜，雾都的天空也没显得黑暗，而是灰蒙蒙的。

  低下头，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腿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血止不住地流，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此时此刻，她就在距离钟楼不远处的一处广场，按照这种状态，她怀疑自己甚至不能活着走出贝尔蒂娜街。

  “如果能现在就和月之神对话……总归要试一试吧。”

  她拿出了那块晶莹剔透的宝石。看似不可企及的虚无缥缈之物，此刻就在手中，等待一个人将其唤醒。

  尽管她已经和月之神的其中一面相处了很久，但那个女孩和自己破碎的记忆中的神明性格迥异。所以她确信，自己要找的便是这块宝石中的天使。

  突然，方露枫听到了远处传来的轰鸣声。

  “家族这么快就行动了吗？！”

  她急忙强忍疼痛站起身，躲在了一座雕像后方。她内心深知现在不是犹豫的时候了，所以把宝石握在手中，闭上眼睛——

  没有回应。

  “怎么会……”

  是月之神拒绝了自己吗？她的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可怕的结论。与此同时，一台几米高的庞然大物出现在广场——是一台军用的骑英机甲。

  “哈哈，家族居然派出了机甲，还真……瞧得起我呢。”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传过来：“方露枫！”

  “樱子？”

  方露枫惊讶的回过头，同时把宝石收起来，“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听到机甲的声音，就想到你可能躲在这里，”樱子跑到她面前，说，“快跟我走，趁那台机甲还没发现你！”

  “抱歉，我受伤了，跟不上你的速度。”

  “这样吗……”

  看见方露枫腿上的伤口，樱子思考片刻，然后说：“既然这样，你先走，我来拖住卡斯特尼亚家族的追兵吧。我记得最近的医院在东边，你走出贝尔蒂娜街，再右转走十分钟就到了。如果伤势太重走不了的话，就在街道出口等我吧！”

  “那你怎么办？家族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樱子轻笑一声，抬头看着方露枫：

  “方露枫，在我小时候，有一个朋友为了保护我，独自一人去找家族的杀手，后来她丢了性命。她的名字是维多莉亚-格林希尔。”

  “维多莉亚？就是之前来找你的那个人……”

  “那是维多莉亚的天使，变成了她的样子。”

  “哦，我知道，天使可以变成其契约者的模样。”

  “我一般不会把维多莉亚的故事告诉别人的，但我此时此刻将它分享给你，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想法。”

  方露枫并没有回应。她心想，樱子恐怕是在那时接受了维多莉亚的舍命相救，一直以来都心存愧疚吧。所以樱子想通过同样的方式，把维多莉亚的决心传递下去。

  她用力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向着街道出口跑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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