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是我新进府的丫头，她怎么知道你是朱四姑娘？方才，在院外，你看见小满了？”陆雯问道。

  朱淼淼这才觉得不对，说：“好似不曾……是呀！你们三年都未曾来往。喜儿认得我是自然的，你新收的丫头，怎么会认得我呢？”

  陆雯捏着帕子，说：“我之前就觉得这个丫头眼熟，才挑的她。但是放在身边一直也不敢用。这些日子，我探听了一番。这个丫头是能干，可是就是底子摸不透。今天遇见你，这丫头就更是古怪了。谁会把这么能干的丫头，送到我一个不受宠的姑娘手里。”

  朱淼淼轻轻抚着陆雯的背脊，“你不要紧张。仔细想想，或者能想起是谁。”

  陆雯攀着朱淼淼的胳膊，说：“淼淼，你，知道不知道我的事？”

  “你的事？你的什么事？”朱淼淼有些困惑。

  有些事情既然杨嬷嬷不知道，喜儿不知道。

  但是陆雯当年终究是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怎么可能心思藏的这么深呢？

  陆雯想过，她与穆王景澈的事情，要不然曾经和老夫人说起过，要不就还和什么亲近的人提过。

  陆雯就算记忆有损也知道自己的性子，当年也绝不是如此沉稳的。

  只是先前和朱淼淼有嫌隙，就忘记了这一层。

  现在看来，自己和祖母说过的可能性不大。要是祖母知道自己和穆王景澈有私，当时一定不会默许自己胡来，会凤城守墓。

  当时，朱淼淼对此反应过激……

  陆雯一字一顿地问：“当年我与穆王两情相悦，你知道的是不是？”

  朱淼淼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点点头。“童安，你不要吓我。怎么了？这事和小满又有什么关系呢？”

  “淼淼，我若告诉你，我失忆了，你会怎么看我？”陆雯问道。

  朱淼淼立即捂住陆雯的嘴。“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朱淼淼压低了声音，“当今圣上，最恨魇术。失忆之人都会被当成中魇之人，被钦天监囚禁的。”

  陆雯挣脱出来，说：“这个你也知道是不是？”

  朱淼淼再次点点头。“我只是隐约知道，你有些不对劲。当你用回凤城守墓这样的烂借口，逃婚的时候，我就知道其中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只是后来被气糊涂了。就没有细细研究……还以为，你和那穆王因为纳妾的事情闹了别扭。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你吗？”

  “你的性子就不愿意和其他人分享一个丈夫。虽然这想法荒诞，可是穆王竟然也依了你。”

  “大婚的旨意下来之前，雯妃娘娘给穆王指了两个良娣入府。之后就有了你要回凤城守墓的昏招。我以为，你是因为那两个良娣恼了穆王。谁知道……你一切如常，竟然是中了魇术呢？”

  这一套说下来，真是令人唏嘘。照此看来，陆雯是谁都没有忘记，就只单单忘记了穆王。

  陆雯眼里失了一些神色。可能她与景澈就是有缘无分吧……

  淼淼看出陆雯的失神，握住陆雯的手，“童安，你不要难过。我，我看了心里怪难受的。”

  “我没事。我其实记不得我和穆王之间的事，只是有些许遗憾，并没有觉得伤怀。”陆雯宽慰道。

  朱淼淼拍拍陆雯的手，说：“那就好。不过，还好你没有嫁给穆王。你瞧，陆敏慈身故留下小世子就不说了。那两个良娣也是很惨，陆敏慈怀有身孕之后，就被送到了皇觉寺。到现在都没有回穆王府。”

  陆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淼淼。你刚才说了什么？”

  “嗯？什么我刚才说了什么?”朱淼淼不解，陆雯意为何指。

  “你之前说，王府的两个良娣是雯妃娘娘指给穆王的？”陆雯问道。

  朱淼淼点点头，说：“虽然旨意是陛下的。但是，人肯定是雯妃娘娘选的了。”

  陆雯的脑子一阵针刺般的疼痛。

  雯妃娘娘。

  雯妃娘娘。

  雯妃娘娘。

  陆雯的脑海里拼命地闪过雯妃的样貌。还有她身侧的一个丫鬟。

  那个丫鬟的面目看不清楚。

  陆雯强迫自己在脑海里去看起那个丫鬟的长相。

  “啊！”陆雯的脑袋，疼得她忍不住叫了出声。

  “童安！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我！”朱淼淼抱住陆雯。

  终于看清了！

  是小满！

  就是小满！

  陆雯睁开眼睛，额角一层冷汗。她扶着朱淼淼，说：“淼淼。我知道我为什么觉得小满的眼熟了。我见过她！我见过她！雯妃娘娘，雯妃娘娘曾经，带着小满来找过我。”

  淼淼连忙再次捂住陆雯的嘴，她不安地看看四周，说：“此地不宜说这些。晚些时候，我们到我府上，再从长计议。”

  好在淼淼说话说得及时。

  下一刻，陆敏婕就进了屋子。

  见到朱淼淼先是一愣，然后堆上亲切地笑容。“朱四姑娘。好巧啊！你怎么也上山来了？”

  陆雯与朱淼淼断交一事，陆敏婕不会不知道。

  现在二人的手攀在一起，显然不像是有嫌隙的样子。

  陆敏婕的笑容里，仔细看还有些慌张的神色。

  朱淼淼清了清嗓子，说：“这还看不出来吗？我是来找雯儿叙旧的。呦？陆三姑娘也来礼佛？”

  陆雯这才解释道：“我三妹妹心诚，今天刚拜了一凡大师座下的了空师父，做皈依。”

  朱淼淼的神色变得奇怪起来。

  是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陆敏婕，三年之内不能婚配。

  和当初陆雯要回凤城守墓的昏招是如出一辙。

  这么昏聩的招数，陆林氏竟然能容忍陆雯用在自己亲女儿的身上。

  陆雯到底是在陆家做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今年十五的赏灯宴。不管出于什么盘算，陆良珏都应该带上适龄的陆敏婕前去。可是，据说，今年赏灯宴上，陆府去的是陆雯。

  陆雯回府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让陆林氏在家静修。让陆敏婕去不得皇后主办的赏灯宴。还要到皇觉寺拜师父，做皈依，三年之内不得婚配。

  每一步，落在朱淼淼的心里都有些惊诧。

  “淼淼？”陆雯唤道。

  朱淼淼忍不住打量自己的这个闺蜜，不禁唏嘘：还好。还好。我是与童安一路的。

  “没事。我就是不知道三妹妹竟然这般虔诚。礼佛是好事。陛下和皇后娘娘都十分虔诚。想必，三妹妹许了大愿。届时一定会得到皇后娘娘的封赏的。”朱淼淼有些同情起陆敏婕起来。

  在现在这个时候，女儿家的光阴可比黄金。

  三年以后，适龄的男子家世也好，相貌也好，还有没有出挑的，就不好说了。

  京中就这么大。指不定就要外嫁的。

  朱淼淼又看了陆雯一眼。

  心里头难受起来。

  现在陆府没有了老夫人，陆雯要做这些肯定是不容易。也不知道是被陆林氏逼到什么份上，才做了这些本来她不愿意的后宅争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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