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侯府，西苑。

  一回到厢房内，玲珑就将门窗都关紧了，又亲自检查了一遍方才放心。

  珍珠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等玲珑检查完后，两人忽的一齐在江步月面前跪了下来。

  江步月先是一怔，反应过来后便伸手将她们扶了起来，好笑道，“犯错的又不是你们，你们跪个什么劲？”

  见她到现在都没有怀疑自己，珍珠红了眼眶，“奴婢没有及时发现西苑里出了叛徒，险些让姑娘……”

  江步月失笑，“我这不是没出事吗？”

  见她还想再说，江步月道，“好了，我这不是好好地坐在这里跟你们说话吗？真正应该担心的，难道不是那个告密的人么？”

  “你说对不对？珊瑚。”

  这句话明显不是对她们二人说的，珍珠和玲珑同时转过头，顺着江步月的视线望去，惊讶地发现窗边有一道不甚明显的黑影，若是不注意，怕是会以为是长廊里的柱子。

  那黑影一动不动，似是僵住了，过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怕是躲不过去了，就缓缓向门口走来，推开了门。

  “珊瑚！”珍珠惊呼道。

  江步月却并不惊讶，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只淡淡说道，“果然是你。”

  早在回西苑的路上，她就猜出了告密之人，今日她没有被江嫣拉下水，还摆出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那告密的人情急之下一定会前来探听，来看一看她究竟有没有发现。

  “奴婢见过三小姐。”

  珊瑚的声音抖得厉害，也许是觉得无颜面对，一进来就低着头跪在地上，不敢看她们。

  江步月冷冷地扫了她一眼，“说吧，你又有什么苦衷？”

  珊瑚身子一僵，刚准备说出口的托词瞬间被咽了回去。

  江步月一哂，她又怎么会不知道珊瑚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她心善，纵使犯下了背主的罪，只要她将自己的身世拿出来说一说，她就不会拿她怎么样。

  可这一招，江步月前世就见过了。

  珊瑚缺钱，极其缺钱，而江软正是捏住了她这个软肋，给予她一些钱财，让珊瑚来当西苑的内应。

  而她也确实不负所托，将西苑的事都抖得一干二净。后来被发现的时候，她哭着说自己身世凄惨，迫不得已，让江步月给她一次机会。

  可得到机会的珊瑚只是安分了几天，接着就又开始给江软传话，只不过这一次要比之前的几次谨慎许多。

  直到江步月被下了慢性毒药锁在林府小院中，珊瑚才终于露出真面目，卷了她所有的钱财就跑路了。

  “让我猜一猜，你是不是要说你身世凄苦，家里不仅有两个弟弟，还有一个生病的母亲，而你的父亲整日酗酒，你不拿钱回去他就要打你。”

  江步月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轰隆一声，珊瑚的大脑瞬间空白一片，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不止，“奴……奴婢。”

  江步月说的话，为什么会与她刚才想的一模一样，半分不差！

  江步月想过珊瑚很早就开始出卖她了，但没想到会这么早，江软才刚回府不久，珊瑚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找新主子了吗？

  “既然你一心向着四妹妹，那我就将你送去莲音轩，如何？”

  珊瑚抖如筛糠，若是事情成了还好，可如今不仅没成，江嫣等人还被摆了一道，而且她这么迫不及待地背主，江软对她的印象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又怎么会要她？

  她这算是彻底完了。

  珊瑚脸色灰败，不住地磕头，“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小姐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愿意为了小姐做任何事。”

  见她这样，玲珑尤不解气，啐了一口，“活该，你当初出卖小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会变成今天这幅样子？”

  江步月没有叫停，珊瑚就一直磕头，事关性命，她自然不敢停下，直到额头磕出血来，血流了满脸，分外可怖，江步月才说道，“行了。”

  珊瑚如释重负，险些虚脱，整个人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暂时留你一命，”江步月对玲珑吩咐道，“将她关起来。”

  玲珑得了令，立马上前捂了珊瑚的嘴，反制住她的手脚。

  珊瑚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看到江步月那冰冷的眼神，她浑身一个哆嗦，什么也不敢再说了。

  最后看了眼被带下去的珊瑚，江步月面无表情道，“人总是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如果代价不大，就不会记住这次教训了，这句话送给你，也送给曾经的我。”

  珊瑚说不出话，眼睛却睁得很大。

  江步月目送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眼中闪过杀意。

  可惜了，还不是时候。要榨干她最后一点价值，不能让她白白死去。

  ……

  西苑发生的事，飞雪居一概不知，因为她们正在为更麻烦的事而感到棘手。

  徐氏罕见地对江嫣发了火，“是我往日太纵容你了，才将你养成如今无法无天的性子！”

  “我和婉儿都劝过你，可你怎么就跟着了魔一样，非要开这个口！”

  江嫣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抹眼泪，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受过这么严厉的斥责。

  江婉也忍不住加重了语气，“那可是老夫人的七十大寿，就算江步月送的寿礼不对，也不该由你来说，你可知老夫人有多看重这次寿宴。”

  江嫣再也受不了了，朝着江婉吼道，“我怎么知道！我又不像你一样事事都考虑清楚，别拿你那一套来要求我！”

  江婉揉了揉眉心，无比头疼。

  虽然江嫣比她大，但她好像才是那个姐姐，江嫣更像妹妹，小时候就事事都要劝着哄着，如今长大了更是养成娇纵的性子，骂也骂不得，说也说不得。

  “而且我怎么知道那安神香真是那个劳什子大师制的，一点都没有价值千金的样子，老夫人都看不出来，我更看不出来！”江嫣愤愤说道。

  “行了，住嘴！”徐氏喝道，“这些话你我之间心知肚明就好，以后不可再提了，老夫人最忌讳丢了面子，你以后再说，岂不是在打她的脸？”

  江嫣红着眼睛，却还是乖乖闭上了嘴。

  徐氏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到此为止，等你爹消气后，我会向他求情，让你早点出来。”

  江嫣哭着扑进了徐氏怀里。

  江婉却忽然觉得哪里不对，问道，“姐姐，你的消息是从哪里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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