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沟村虽人口不多，土地广阔，但勤劳是这里的常态，连五保户的家中也得到了邻居们的援手，人多力量大，到晌午时分，街道和院落已焕然一新，孩子们甚至在门口堆砌起可爱的雪人。

  "江言，快来帮我一把。”

  一向活泼的张清芳此刻也显露出童真，她在院门口滚动两个硕大的雪球，试图打造一对守卫的雪人。

  然而，她的热情似乎超过了能力，最后只勉强滚成一个小球。

  看见江言归来，她连忙求助。

  江言看着那两个摇摇欲坠的大雪球，它们的结构松散，难以固定。

  但她不忍扫兴张清芳的兴致，于是耐心地利用张长庆制作的除雪工具，细心地修复并扩展雪球，最终将一个小一些的雪球放置在大雪球之上，形成一个俏皮的糖葫芦雪人。

  "哇！江言，你太棒了！我是不是显得很笨。”

  张清芳兴奋地跳过去，开始用石头和树枝为雪人装饰眼睛和鼻子。

  完成作品后，她望着憨态可掬的雪人，认真地询问江言。

  "嗯。”

  江言一脸困惑地看着张清芳，不明白为何她会有这样的疑问，这几天并没有惹她不快吧？

  "我听见村里的闲言碎语了，"张清芳的神情显得有些黯然，回想起那天牛小兰和杏花私下里的对话，心中的不满和委屈交织在一起。

  原本她冲动地想站出来反驳，然而江言和路红的话在脑海中回响，促使她深思熟虑，经过旁人的点拨，才意识到自己的天真无知。”

  其实，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本性不坏，只是经验不足，多观察，少开口，真心对待他人，以心换心，大家都能理解的，你看那些孩子不是都挺喜欢你的吗。”

  江言深知张清芳可能遭遇的不快，只是用温和的话语给予安慰，她并没有打算充当张清芳的人生导师，这段时间已经让她了解了张清芳的为人。

  在张清芳看来，江言和路红等人的话语并不能触及她的心灵，因为在她内心深处，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无形的等级差异。

  江语默默沉思，偶尔，简单地过活，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只有被爱护的人，才能毫无顾忌地享受生活的快乐，不是吗？

  "你说得对，我不像那些人人喜欢的宝贝，那些不喜欢我的人，我也不必去理会他们，"张清芳低头思考片刻，然后抬起头，脸上绽放出明亮的笑容，那份带着孩子气的得意和傲娇再次显现，让江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应。

  江言轻抚着鼻尖，她在想，张清芳是否真正理解了她的意思？她自己也开始疑惑起来。

  正如农村俗谚所说，雪后的严寒比融化时更甚，午后阳光虽明媚，却带来了更深的寒冷。

  村民们尽管冻得瑟瑟发抖，但仍满怀期待地涌向生产大队，因为这是他们一年里仅存的一丝希望，领到粮食和工分后，便开始筹备新年的到来。

  对于中国农民来说，春节是一年中最珍贵的期盼。”

  你分了多少呢。”

  排队领取物资的村民们簇拥过来，江言和其余五个知青排在队伍尾端，刚出队列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村民们好奇地询问着。

  早年间，村里有人因嫉妒他人的工分而滋生纷争，后来生产队决定分开发放，这样即使有人透露消息，也不会牵连到其他人。

  这样的改革，有效地避免了不必要的矛盾，也让每个人都能专注于自家的事务。

  原本还颇丰的收入，扣除债务和基本生活配给后，所剩无几，相较于小兰她们，江言的处境略显拮据，但他还是勉强笑道：“虽然不多，比起路红和张清芳，我还是稍微富裕一些。”

  他的眼神流露出忧虑，察觉到大家不再追问，才暗暗松了口气。

  转头间，他恰巧捕捉到何建国挑眉的动作，不由翻了个白眼，心想：看你怎么解释！这次知青表彰会的风波，何建国自然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工分情况，巧妙地转移话题，才得以避开众人的好奇。

  当夜幕降临，知青点内，何建国的躲藏计划似乎难以继续。

  “张长庆，你们俩应该不止十块钱吧。”

  他放下手中的袋子，语气里带着一丝期待。

  在这近三个月的劳作中，他们并未全力投入，由于收成已完成，除玉米收割外，大部分时间并未按满工分计算。

  他们初来时便欠下队里的粮食，原以为能勉强偿清债务就算幸运，却意外发现还有盈余，这份惊喜让他们欣喜若狂。

  相比之下，何建国凭借灵活的身手和额外的狩猎贡献，工分远超他们，因此才有此询问。

  何建国只是轻轻摇头，没有详述具体数目，反而鼓励道：“只要我们努力，青山沟的分配比其他队要高，明年可能就有可观的收入。”

  他深知，六人中唯有他和江言适应得较好，其他人多少有些抵触情绪，这在村里并非孤例，有些人对知青抢夺口粮颇有微词。

  然而，现实无法改变，唯有接纳和融合。

  何建国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他并未过多赘述，只点到为止。

  听到何建国的话，张长庆和刘爱民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他们在想，下乡生活或许并不像预想的那般艰难。

  如果留在城市，他们可能还在拥挤的公寓里度日，忍饥挨饿，即使赚到钱，也可能被各种琐事消耗殆尽。

  路红那边无人过问，拿到四块八毛五分钱的她，回到屋内泪如泉涌。

  对她来说，这笔钱不仅是生平首次的大额收入，更是自下乡以来，继那从未触及的六百元安置费后的第二大收获。

  “不如今天咱们来个特别的庆祝。”

  张清芳在厨房的微光中听见路红含糊的啜泣声，与江言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她轻轻提议。

  江言微微颔首，内心却在盘算如何开口。

  在山中的那段日子，何建国曾提及过晚餐的话题，那时江言并未深思，然而回到这里的日子里，握紧手中的钞票，她意识到这可能涉及到公平的问题。

  对于始终努力的何建国来说，她不能忽视他的付出。

  江言回想起何建国的境况，仿佛能感同身受，意识到自己的挥霍可能会带来误解。

  在这样的动荡时期，她的谨慎是多年的积累，不能轻易露出破绽，末世虽残酷，但这里的尔虞我诈更为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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