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排队的人顿时一片哗然，叽叽喳喳议论声不断。

  显然没想到就江暖这穿得土了吧唧的，买起苹果来竟然这么大手笔。

  但是江暖脸皮厚得很，跟没听到一样，根本不回头，只专心盯着售货员称重。

  半筐苹果足有将近60斤，售货员直接连筐一起给了江暖，再加上她自己买的10斤，一共70斤的苹果。

  后面队伍里有几个大老爷们，正脸上带着笑，想看看这个一出手买半筐苹果的小同志要怎么办，就看江暖两手一端，轻松就把苹果筐举起来了。

  “嚯，这小同志挺有劲儿啊。”

  “可不是，你看她那动作，那是直接生端，都不用借力，换我都不一定能那么平着端起来。”

  江暖假装没听见，一边走一边嘴里叭叭着：

  “各位大哥大姐大娘大爷让一让，借过借过啊，别被筐碰着了，好几十斤沉的苹果呢，砸您身上可不轻啊。”

  她心眼还贼多，仗着臂力强，直接把筐往上提了提，整张脸都挡住了。

  就这么个睁眼瞎的造型，所过之处，人群都生怕被她给碰着，全都自动给她让出一条路。

  等江暖抱着筐都走远了，那么多人抻着脖子瞅，愣是没看清她到底长什么样儿。

  从此供销社流传着有个小姑娘单手举起70斤苹果的传闻，传着传着，斤数越来越多。

  江暖抱着大半筐苹果进了三轮车，她停车的地方本来就在角落，再加上天蒙蒙亮，她又钻进塑料车厢里，外面人根本看不清她。

  “这苹果味儿，可真清新。”

  大冬天的能买到这么多苹果，可真是走大运了。

  小点儿怕啥，国光苹果小的也好吃，仔细看了看那些所谓磕碰的苹果，根本连点表皮都没坏，江暖一点不嫌弃，把大部分偷渡到空间，等过年过节拿回乡下，全家都可以一起吃。

  剩下的也分出几份来。

  于老、赵厂长、赵桂芬婶子、王姐，包发财印超，还有贺叔贺婶，江暖打算挨个送一份儿过去，苹果不算贵重，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心意。

  今天吃了她的苹果，明天那就都是她江暖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一大早就好事连连，江暖干劲十足，分好苹果就先往包发财那里去了，机械厂王师傅的事儿包发财打听清楚了，要是顺利的话，她今儿个就能先组装出来二十台收音机，回头先放到市场试试水。

  江暖这头忙得不可开交，顾朝阳奔波了一天之后跟高义分开，也顺利跟萧泽的朋友接上了头。

  把两个特意用来遮掩的麻袋交给顾朝阳，萧泽朋友问道：

  “对了顾营长，萧泽让我问问你是不是记错了，他说那书里夹着的是800不是500，你看，这买了电视机和8只大鹅，总共还剩下290块钱。”

  顾朝阳：“……”

  垂眸看着对方手里厚厚一小沓钱。

  上次离开京城之前，他很确定他爸就藏了500块钱，短短几天过去，他爸的私房竟然涨了这么多。

  顾朝阳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所以他爸应该就是江暖说的，适合放长线钓大鱼的吧，看来这次直接让萧泽去拿钱还是有点太草率了。

  但是没关系，以顾朝阳对他爸顾相琢同志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声张，毕竟他可能会自己吓唬自己，觉得钱是被他老婆给拿走了。

  而且顾相琢同志对去鬼市捡漏是真爱，肯定还会继续试图藏私房钱，只是，下次他会藏到哪里去呢？

  “顾营长？”

  “谢谢。”顾朝阳面不改色接过剩下的钱，“是我记错了。”

  跟萧泽朋友分开之后，顾朝阳特意找了室内待着，他冻着没关系，要送给奶奶跟江暖一较高下的电视机可不能冻着。

  耐心等到天擦黑大家都差不多去吃晚饭了，他才终于扛着麻袋警觉地出现了。

  一路有惊无险避开所有人，顾朝阳顺利打开他贺叔的宿舍门飞快闪身进去，进门之后他也没有开灯，悄摸摸观察了一遍，确定贺叔这几天应该没回来过，这才满意了。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决定出发之前都把电视放在贺叔宿舍，最合适的地方，那当然是他贺叔的床。

  刚想把床铺平点，免得再影响到他的电视，手在床单上抚过，忽然觉得有一处不是很平坦。

  咦？

  顾朝阳掀开一看：“……”

  黄金叶，黄河，大前门，香山，红牡丹，凤凰，各种牌子的香烟足足十多盒，甚至其中还有两盒中华牌香烟，想起贺东起上次还装穷跟人家要烟抽，顾朝阳仔细看了几眼，又把床单给铺了回去。

  “江暖说了，人要学会细水长流。”顾朝阳一心三用，一边认真摆放他的电视，一边心算这些烟的价格，一边小声自己叨叨。

  他不抽烟所以拿了也没用，倒是可以转手卖出去，但是他刚才算过了，加一起也就不到4块钱，他如今可是有290块钱的人，倒是也不太瞧得上这4块钱！

  所以他只是把香烟牌子都记住了，等元旦之后请贺叔贺婶吃饭的时候，这些就是拿捏贺叔现成的把柄！

  一切弄好之后他又趴在门边听了听，确定周围没人经过，出了门，顾朝阳看了眼手表赶紧往家跑，他得赶在江暖回来之前藏好他的大鹅。

  哪想到刚过拐弯就碰到了一团长，顾朝阳不得不赶紧立正敬礼。

  一团长看顾朝阳扛个麻袋，就好奇地问道：“你这装的什么啊？”

  顾朝阳瞬间有些紧张。

  因为他记起来一团长除了打仗厉害之外，最出名的就是馋得厉害。

  曾经跟三团长合作到最后，三团长撒泼打滚都要跟一团长散伙，说一团长长了个狗鼻子，但凡谁做点好吃的他保证下一秒就不请自来，除了早些年吃伤的土豆就没有他不吃的，简直吃啥啥没够。

  沉默了下，顾朝阳吐出俩字：“土豆。”

  一团长：“……”

  你看我像傻子吗？

  就你那麻袋被里头的东西顶得支楞巴翘的，谁家圆溜溜的土豆塞麻袋里能塞出这效果来？

  但是不得不说，听到土豆俩字一团长就有点呕了，赶紧摆摆手不想多看顾朝阳一眼：“走吧走吧。”

  顾朝阳暗喜，飞快扛着麻袋跑了。

  生怕再碰到个像一团长一样好信儿的拦住他，万一连土豆都想尝一口怎么办？

  一路拔足狂奔，到家门口探头往里看了看，见屋里还没亮灯，顾朝阳顿时一阵欣喜，这说明江暖还没回来。

  赶紧进了院子四下仔细打量，最后才相中煤仓后面角落最隐蔽的地方，就是这儿了！

  顾朝阳库库一顿刨，恨不得刨出三米深，这才把他的大鹅放进去，又把雪盖好重新做了掩饰，前些年打仗用来迷惑敌人的经验他是一点没浪费，别说江暖了，就是他们师长来了也发现不了他的宝贝大鹅！

  等把电视和大鹅都安顿好了，顾朝阳才算放松下来。

  进屋换衣服洗手烧火做饭，中途肚子叫他还进屋从罐子里拿了块小饼干吃，江暖说了，他饿了可以吃饼干。

  垫垫肚子继续去做饭，顾朝阳这两天厨艺进步飞速，他已经不是当初只会做清汤寡水疙瘩汤的他了，握着锅铲准备炒个酸辣土豆丝，再用早上泡发好的豆角丝炖肉，配大米饭，等江暖回来肯定夸他搭配得不错。

  正美滋滋做饭，听到院子里传来三轮车的轱辘声。

  顾朝阳原本正聚精会神，慢慢地一下一下，试图切出薄厚均匀、粗细相同、整齐美观的土豆丝，见江暖已经回来了，连忙加快切土豆丝的速度。

  可是等了一会儿，江暖还没进屋。

  顾朝阳疑惑了下忽然切土豆丝的动作停住了，等等，江暖该不会是发现他藏在雪地里的大鹅了吧？

  情急之下，顾朝阳举着菜刀就飞奔出去，推开门大喊道：“江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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