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洗过澡用过饭，听着子时的更声响起，便换了衣服出门。

  还是鸣音湖小岛的亭子里，程雅同李琏对面而坐。

  李琏笑着给程雅倒了杯茶，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说道:“程公子出城狩猎的这两天，大京城里热闹的很呢！”

  程雅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喝了茶，脸上带着明知顾问的笑。

  李琏有点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问道:“程公子这两日辛苦了，不知查探的如何？”

  程雅先把康遇山的事情简单说了说，李琏听后道:“原来康遇山人的野兽竟然是真的，这么多被控制的猛兽，太后她究竟想干什么？”

  程雅撇撇嘴，“这我可不好说，不过，你其实心里不是应该清楚吗？”

  李琏咳嗽了一声道:“青柳苑你去探过吗，今天整个大京内外都在讨论青柳苑被烧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说着这个，程雅笑了，“你不用拿话试探我，青柳苑的事的确有我的因素，但归根结底是安月太后藏了太多的桐油所致。”

  程雅把青柳苑里发生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只是将她一剑劈开密室的事换成了一剑劈开密室大门。

  李琏听后沉吟一会儿道:“多谢程公子告知这些，往后的事我自会安排，程公子缺了这两天的课，学子们都很怀念你，你只管安心上课就好。”

  程雅明白，这毕竟是他们北齐的事，自己插手太多也不好，剩下的该让他们自己处理了。

  两天之后，大京的各大茶楼巷口便起了传言，说有天神趁夜降临青柳苑，一剑劈开整座院子，引得天火降下，青柳苑瞬间化为人间炼狱。

  据说有人亲眼所见，大火之后，青柳苑抬出无数烧焦的尸体，引得青柳苑上空乌鸦齐聚，尤其是夜间的时候，乌鸦叫伴随着夜猫子的大笑声，整个青柳苑简直成了人人谈之色变的乱葬岗。

  有人提出青柳苑就是一座闲置的院子，怎么会有那么多尸体抬出？

  慈安宫里的人出来解释道，天气渐冷，有乞丐自破损的门洞处钻入躲避风寒，守卫心善，未加驱逐，却被连累的在火灾中殒命。

  还有说康遇山上的猛兽聚集，伤了天道，也被降临的天神惩治，自此之后，康遇山便是一座普通的山林，大家可以放心的去打猎了。

  慢慢的，传言便向着太后的方向偏移，青柳苑和康遇山本就是太后的地盘，怎么别人的地方不出事，唯独就太后的地盘出事，可见太后是惹得上天震怒，降下惩罚。

  事情越传越不像样，关于太后干政，牝鸡司晨惹怒上苍的传言愈演愈烈，甚至开始有朝臣上奏，请求太后还政于皇帝，请太后于慈安宫中荣养。

  慈安宫中，太后听着属下禀报外边的传言，脸沉如水，她紧紧抓着座椅的把手，冷声道:“他们这是在逼我啊，看来这一切都在他们的谋划中，我竟不知，他们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康遇山和青柳苑的事查清了吗？”

  身旁侍立的嬷嬷道:“太后，老奴去看过了，青柳苑已经化为灰烬，除了守卫的说辞没有任何可查探的。康遇山确实只有一个人的痕迹，那人应该武功奇高，只是不知道是谁家派出的？”

  安月太后冷笑一声道:“还能是谁家，不过是那几个世家罢了，真是没想到啊，他们竟还请到了如此高人，这一招真是打了我个措手不及。还有，那夜闯入的贼人，到现在踪迹全无，说不定是同一人。这次，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了，我们损失惨重，只能蛰伏一段时间了，传令出去，哀家要在慈安宫中为那夜死在青柳苑的人念经超度，自此关闭慈安宫百日。”

  嬷嬷担忧道:“太后，您闭关百日，那宫外岂不是叫他们占了便宜去？”

  “有你在，哀家怕什么，李宣若是不听话也无妨，自有收拾他的法子，况且，那孩子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出世了，现在，这件事才是重中之重，等那孩子出世之后，哀家便无所畏惧了！”太后抚着嬷嬷的手道。

  嬷嬷应是，本还想再劝什么，转而想到，皇上都在他们手中控制着，谅他们也不敢折腾。

  如此想着，嬷嬷便安下心来，准备退下，太后拉住她的手道:“那个时妃这些日子过得也太滋润了些，去给她紧紧皮，若非看在她还有用的份上，哀家早就把她剁碎了送回牧时家了，这次，就算给牧时家一个教训。”

  嬷嬷点头，“是，老奴这就动手，事后还是如之前传召牧时家进宫探望吗？”

  太后欣赏着指甲上新涂的蔻丹阴冷道:“那是自然，记住了，留口气就行，可别死了，那就不好玩了。”

  嬷嬷退下。

  夜里，时妃所在的莳花宫哀嚎声响了一夜，凡是听到的人都毛骨悚然，不过，也都习以为常了，宫里的老人都知道，时妃这是又犯病了。

  第二天一早，便有宫人给牧时家送信，说时妃病重，让牧时家派人进宫探望。

  时净之的夫人落尹氏和时允之的生母牧时老夫人进宫一看，都吓得险些跌倒在地，时妃已然没个人样了，全身都是撞出来的血印子，躺在床上进气多出气少，若不是还有胸前微弱的起伏，恐怕无人会觉得她是个活人。

  太医就候在旁边，落尹氏将太医请到外室，对着太医深施一礼。

  太医忙避开，口中连呼，“不敢受夫人的礼，夫人有话尽管问就好。”

  落尹氏擦了擦眼泪问起时妃的状况，太医摇着头叹息一声道:“夫人，恕微臣直言，娘娘的病若是再查不出病因，怕是撑不了多长时间了，还望夫人回家同牧时家主好好商议一下，赶紧请名医要紧。”

  这位太医与牧时家祖上有旧，两家关系很好，太医一直得牧时家信任，这么多年，时妃的身体一直是他照看的。

  听了太医的话，落尹氏心底一沉，虽然早就料到这个结果，可听太医说道，心中还是悲痛难忍。

  她同时妃娘娘幼年便相识，两人年龄相仿，也曾是闺中密友，看到好友年纪轻轻落到这副模样，落尹氏悲从中来，眼泪再也止不住，用帕子捂着脸哽咽的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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