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端了落云崖的动作很快，程雅一行下山的时候天刚麻麻亮。

  铁三儿的人调来了几辆马车，将几个重要犯人塞进马车，便准备收队，留了两百人留守落云崖，处理后续事宜，其余人等回京。

  走到山下，程雅又看到那家小食摊子，摊主似乎刚到不久，旁边的驴车上还拉了整整一车的食材。

  摊主看着山上山下来来往往的士兵，也不知道落云庵上出了什么大事，正在犹豫着，今儿他这摊还摆不摆，这车到底是卸还是不卸呢？

  程雅走几步，看着神情有些茫然的摊主道:“老板，给我煮碗面，快饿死了！”又冲吊着胳膊的大柳喊道:“大柳，你吃不吃？”

  大柳抬头看了看铁三儿，见铁三儿点头，他踮着脚走到桌前坐下。这一宿折腾的，受伤不说，肚子饿的都抽筋了。

  他们两人都是一身便装，衣服上还有血迹，俩人也不在意，大咧咧的坐下，手里拿着筷子等面条。

  老板倒是挺稳重，看了眼两人，开始烧水煮面。

  程雅手里转着筷子，心里盘算着这鬼蜮的人也都抓了差不多了，还有一个左使还是右使来的，至今没露面，也不知道在哪里猫着呢？

  看程雅拧着眉头，脸色并没有破了大案后的轻松，大柳问道:“公子，还有什么不对吗？”

  程雅敲打着筷子道:“还少一个重要角色，不知道钻哪儿去了，这次动静这么大，以后怕是更不好抓了。”

  大柳点头，“回去审审或许就能知道了。”

  程雅不置可否，刑狱里手段就那么些，鬼蜮里出来的人又岂会害怕那些。

  摊主手脚麻利，面一会儿就煮好了，几片翠绿的菜叶间卧着两个荷包蛋，葱花点缀其中，还未开吃，程雅已经有了垂涎欲滴的体会了。

  摊主又切了盘烧鸡笑嘻嘻地端过来，“这个送给两位大人尝尝。”

  这都两天没怎么吃饱饭了，肚子实在太饿了。程雅把鸡肉先端到自己跟前，笑着对大柳说:“大柳，久饿之后不可吃肉，吃面养胃。”

  大柳伸着的筷子停在半空，他虽知道程雅的性子不拘小节，但程雅与他来说，算是上官，与上官抢饭这种事，大柳还是不能干的，他“哎”了一声默默的吃起面条。

  面条刚熟，烫的很，大柳吸溜着吃完了面条，出了一身的大汗，才觉得胃里满足，通体舒畅。

  程雅吃完了面，盘子里的鸡肉还剩下一半，不知打哪儿跑来了一只土狗，浑身瘦骨嶙峋，夹着尾巴，在几步远外盯着桌子上的鸡肉。

  大柳看着桌子上剩的半盘肉说道:“公子，这鸡肉您要是不吃，给那狗吃吧，看着怪可怜的。”

  摊主在旁边听到这话，赶紧拿了烧火棍驱赶，“大人，这狗在附近转悠好几个月了，偶尔有客人喂它点吃的，它便待在这里不走了，我这就将它赶走，不打扰大人用饭。”

  狗子看到摊主手中的棍子便吓得跑开了，程雅笑道:“摊主善心，能允了这狗在附近乞食。今日驱赶它又救了它一条命，可谓大善！”

  大柳转头惊讶地盯着程雅，“公子，您刚才莫非是要？”

  程雅拿筷子敲了大柳脑袋一下，“想什么呢，是你要害他。”

  大柳傻了，他刚才就是说把剩的鸡肉给狗吃，几时要害它了，不对，鸡肉，大柳指着鸡肉，站起身指着摊主怒道:“你在鸡肉里下毒！”

  摊主大笑几声，手中的烧火棍往旁边的树上一磕，棍子外壳脱落，露出一根黑黝黝的棍刀，指着程雅道:“竟然被你看出来了，那你还吃了这么多？”

  程雅苦着脸说:“我也是没办法呀，这几天实在是饿的狠了。你这烧鸡做的很好，虽然加了点料但也没怎么影响口味，倒还能入口。”

  摊主看着程雅未有丝毫中毒的迹象，惊讶道:“你竟然没中毒，这怎么可能！”

  摊主说着便冲着程雅袭来，大柳持刀上前格挡，奈何胳膊腿的都有伤，招式比平时慢了好几成，几个回合便被摊主打倒在旁。

  程雅看着摊主出招，功夫倒是不错，想来在鬼蜮也不是无名之辈。

  摊主打倒大柳之后，棍刀便直冲程雅而来。程雅身形一晃，到了摊主侧面，伸手捏住他的命门，将棍刀抢在手里，欣喜的研究着棍刀。

  这把棍刀打造的极其精巧，刀身窄直，刀刃泛着寒芒，单是靠近，便能感觉到一股肃杀之气，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兵器。

  程雅拿在手里试了一下，很是顺手，倒是可以拿来做安煦的拜师礼，真是意外收获，总算没有白来。

  旁边搬运东西的士兵看到这边的动静都围了过来，将程雅手中的摊主押下。

  大柳刚刚扶着树爬起来，这么几招较量下来，他刚才包扎的伤口又裂开了，这会儿倒是比刚才还疼的厉害了。

  有士兵喊了军医上前给大柳重新包扎，程雅走到大柳跟前把棍刀一晃问道:“大柳，这个我可以拿走吗？”

  大柳疼的龇牙咧嘴，心说按我们铁衣卫的规矩肯定不行的，但我们的规矩也管不住您呀，他点着头道:“公子随意！”

  程雅得了兵器心中高兴，看着大柳疼的牙关紧咬，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她“啧啧”两声，伸手拍了拍军医刚给他包扎好的伤口道:“大柳，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咬断了银牙可就不值当的了，稳住！”

  说完，在军医的白眼，大柳扭曲的面容中笑着离开。

  大柳的样子已经骑不了马了，留守的士兵给她们匀了辆马车，让大柳坐进车里，程雅赶着马车。

  路上，大柳靠着车厢问道:“公子。你是怎么发现那摊主有问题的？”

  程雅翘着二郎腿，悠闲的赶着马车回道:“当然是他端上那盘鸡肉的时候啊，你说他是不是傻，居然想着当面下毒。”

  大柳心说，要换了我估计那盘子鸡肉下了肚也得等到毒发才能知道。刚才连军医都仔细看过那盘鸡肉，用银针试了半天，啥都没试出来。

  还是有个士兵在山上抓到一只老鼠喂了几块，才试出来的，确实是剧毒，一盏茶的工夫后，老鼠死的没有任何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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