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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 顾顺安


铁三儿在送走程雅后,先以飞鸽送出了这边的进展,还有调查薛雷的事,才拿出边城地图查看同风巷的位置。

  他今晚还约了几个商铺的掌柜喝酒,也是巧了,同风巷就在他定好的如意饭庄的后门不远处。

  亥时过半,铁三儿同几个掌柜喝的醉醺醺的,勾肩搭背将几位掌柜送上侯在饭庄外的马车,铁三儿便撑不住了,直吵着要睡觉,还就要在如意饭庄里睡,大着舌头口齿不清的说他家的酒好喝,他明天还接着喝。

  饭庄里经常有这样醉酒后走不了道的客人,饭庄老板便在后院辟出了几间屋子,简单放了些家具,给醉酒的客人留宿。

  跟着他的一个名叫大安的中年汉子无奈,只能在饭庄里给铁三儿要了一间房。

  进了房间后,铁三儿东倒西歪,如同抽了骨头一般的身体站的笔直,一口喝下大安递过来的醒酒汤,说道:“这些人可真能喝啊,幸好提前有准备,要不然今儿真被他们给撂倒了。”

  铁三儿略坐了坐,疏散了些酒气便趁着夜色出了门。

  顾家铁铺位于同风巷最深处,大门口一边挂着长长的白布黑边幡子,上面写着“顾氏打铁”四个大字,大门口另一边一盏白色的灯笼随风摇晃着,在漆黑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渗人。

  铁三儿也没走门,直接翻墙进去。院子里靠东墙盖了一个打铁的棚子,里面的炉火还闪着微光。

  屋子里亮着一盏豆大的油灯,能勉强看出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身影在屋里走来走去。

  铁三儿上前敲了敲门,传出一声苍老的声音道:“谁?”接着,门打开,一个驼背花白胡子的老者拄着拐杖微抬着头看着铁三儿道:“你是谁?”

  铁三儿问道:“是顾老先生吗?”

  老者点头,铁三儿拿出荷包,老者一下抢过荷包问道:“将军怎么样了?”

  铁三儿抬眼示意进屋说,老者让开地方,铁三儿走到屋内。

  屋子很是简陋,除了几件必须的家具,没有多余的东西。

  家具的木板已经变成黑色,边角破损,桌子腿长短不一,有的垫了砖块。

  闻到铁三儿身上的酒味,老者用粗瓷茶碗给铁三儿倒了杯茶叶梗子泡的水,铁三儿也不在意,端起就喝。

  喝过水,铁三儿沉思一下说道:“将军受了伤,目前还算稳定,很快就会没事了,您老放心。”

  老者点点头,摩挲着荷包说道:“那我就放心了。将军说过,若是有人拿了荷包来,就让我把东西交出去,如今你来了,老头子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老者转身进屋,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老者拿着一个木盒走出来,用袖子抚了抚上面的灰尘,亲手交到铁三儿手里。

  铁三儿对于薛震会把最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铁匠保存心存疑惑,他没有接着离开,而是坐下来,给老者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与老者攀谈起来。

  原来这老者姓顾名顺安,看着老相,其实比薛震大不了几岁,早年曾是薛震的贴身护卫。

  顾家世代都是薛家的家将。顾顺安的母亲也是我薛震的奶娘。

  薛震自小是跟在这个奶兄身后长大的,两人除了主仆之情,还多了一份兄弟之义。

  薛震长大后,顾顺安自然就成了薛震的心腹亲卫。

  后来薛震在一次巡防的过程中被人偷袭,顾顺安为了保护薛震,受了重伤,断了一条腿,自此连上马都困难,自然也无法在薛震身边护卫。

  顾顺安受伤之后回到京城,她的妻子不愿余生跟一个残废一起过日子,便带着他年仅八岁的女儿改嫁他乡。

  薛家对于因公受伤的家将一向厚待,便京城的将军府给他安排了一个闲差荣养,可顾顺安不愿做一个无用的米虫,执意推掉了薛家的差事,离开薛家回到边城开了一家铁匠铺,一边自食其力,一边也能离将军近一些。

  顾顺安回到边城的事无人知晓,他甚至连薛震都没有告诉。

  京城那边在顾顺安消失后有各种传言,说的最多的是,顾顺安重伤后因妻子改嫁,心灰意冷,受不住流言出去流浪,兴许早就客死他乡了。

  薛震也是偶然间才在边城遇到顾顺安的。

  有次他的长枪在也与人切磋后出现了一道裂痕,他找了几个铁匠修补的都不甚满意,有人便向他推荐了顾铁匠。

  薛震循着地址找到顾氏铁匠铺才看到已经在此地开铺子五年的顾顺安。

  顾顺安不想让之前的同僚见到他现在的样子,便与薛震只私下往来,多年无人知晓。

  边城多年未有战事,且薛震在军中威信极高,那兵符便一直放在薛震书房暗格里落灰。

  后来军中守将连续三人被杀,引起了薛震的警惕,他猜不透这其中的阴谋,唯恐兵符有失,便将兵符带出了将军府,交给顾顺安保管。

  顾顺安便拿自己随身的一个荷包做了信物。这荷包是他女儿初学女红时做的绣品,虽不好看,却是他最珍贵的,平时整日带在身上。

  说完了往事,顾顺安便又提到了薛雷。

  原来薛震早就疑心薛雷的身世,只是没有证据,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他唯恐伤了兄弟情义,一直将怀疑藏在心底,认为是自己多心。

  顾顺安还提到薛雷在左肩处有一处疤痕,应该是烫伤后留下的,疤痕之下还透着点青黑色,整个疤痕像个勺子的形状,听说是在神医处养病时不小心烫伤的。

  薛震长大之后,看到过别人身上的胎记,便有些怀疑弟弟疤痕之下的青黑色,原本可能是胎记或刺青。他记得弟弟刚出生时身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有。

  烫伤的痕迹他是知道的,即便烫也烫不出别的颜色来。这是薛震唯一能想到的疑点。

  这些怀疑薛震本来也并未放在心上,两人一起长大,多年的兄弟情谊,是不是亲的也不是那么重要。

  可是有两次薛震发现自己书房有翻动过的痕迹,询问了守卫,说薛雷趁薛震出城时来过,自此,薛震便起了疑心。

  后来又出现军中将领被杀,且死的都是他的亲信,而薛雷也在一次闲聊时似无意间提起兵符。如此串联下来,薛震对薛雷的疑心更重。

  只是薛震将兵符送出后便再也没有出府过,后来传出了将军遇刺的消息,顾顺安虽然着急,可他知道将军交给他的东西不容有失,他若是上门探望,便落入别人的网中了。

  顾顺安整日担忧,盼着有人拿着信物取走东西,他也就放心了。

  铁三儿接过木盒,深深地向老者行了一礼,便离开了顾氏打铁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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