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看这上官霆也不需要她做些什么了，便转去了成国公的院子。

  成国公的院子在前院，紧挨着他院子的便是他的书房。院子里还是漆黑一片，书房里倒是亮着灯。

  书房的守卫除了明卫还有两个暗卫，想来这成国公在书房还得放了不少重要的东西。

  避开守卫，程雅隐在书房院子的一个角落里。

  书房里灯光明亮，窗子上映了个中年男人的影子，个挺高，微胖，在背着手来回踱步。

  程雅等了一会儿，这成国公还在踱步，他这是把书房当花园了吗，程雅有些不耐，便想先去看看国公爷的小妾。

  刚想转身，窗户上又映出个身影，圆圆的脑袋，竟是个和尚。

  怎么哪哪儿都有和尚，程雅觉得这件事情越来越复杂，隐在角落里耐心等着，她要看看这个和尚到底是不是静安寺的。

  程雅凝神静听，两人似有争吵，只隐约听到什么“上天，贺礼”之类的话。

  约摸过了有半个时辰，那和尚才从书房里出来，守卫引着他去了一个客院。

  和尚出来的时候没有穿僧衣，头顶上还带了一个棉帽，若不是程雅刚才看到他的光头也不会想到他是和尚。

  乐园里客院里，小厮已经提前点了灯，成国公府但凡住人的院子灯光都很亮，客院也是如此。

  和尚进门时被灯光一照，程雅看到了他的脸，她在静安寺陪刘老夫人上香时见过一次，就在大殿里诵经。

  程雅做护卫时的习惯，到了哪个地方，进门先仔细观察一遍，确定没有问题才放心。

  静安寺的和尚变装出现在成国公府，这事太不寻常了。

  和尚进屋一会儿便熄了灯，程雅又等了一刻钟，看没有动静便去了西风巷。

  在国公府待的时间太长，到西风巷时已经子时过半。

  程雅隐在西风巷的院子里，凝神静听。院子不大，正房加上厢房耳房总共七间，几乎每个屋里都是住了两个人。

  只有靠近大门口的一间西厢房里还有个黄豆大小的油灯亮着，里面有两个人在喝着小酒吃花生米。听着他们嘴里没正行的闲扯，应该是两个值夜的。

  程雅打开一个药瓶在门缝一吹，里面的两个人不会昏睡，只会觉得自己有点困，五感迟钝。

  走到正房门口，程雅刚想把药吹进去，忽然觉得不对，屋里的两个人都是壮实年轻人，张婆子说过，严从善快五十岁了，又干又瘦。

  程雅不屑，也是个怂货。

  把所有的屋子都探查了一遍，只有西边耳房住了个年老的瘦子。

  药吹进去几息，程雅打开门进去，看着床上睡着的老头，想了想张婆子给她描述的样子，看来就是他了。

  屋子里布置的很简单，也没有找到书信什么的，只在桌子旁的废纸篓里找到一个静安寺的护身符。

  张婆子说了，严从善佛道都不信，自然也不会大老远的跑京城来求个护身符，更不会把护身符扔进废纸篓里。

  程雅检查了护身符，没有什么特点，就是普通护身符，在静安寺的时候刘老夫人求了好几个，还给她一个呢！

  从西风巷出来，程雅心中疑惑更甚，静安寺的和尚与人贩子国公爷都有往来，对了，还有朝云阁。

  程雅看了看天，已经寅时了，想来朝云阁的人大多也都歇下了，倒是可以走一趟碰碰运气。

  朝云阁的喧嚣已经落幕，只有不多的房间还亮着灯，偶有不雅的声音传出。

  看来昨天的的事故并没有对朝云阁造成什么影响，依旧歌舞升平。

  程雅去三楼看到了红玉摔下来的舞台，已经修好了，看上去应该是换了新栏杆，结实的很。

  在朝云阁后院的后罩房里，程雅听到了啜泣声，那女子边哭边念叨，还提到了红玉，还有什么不要怪我之类的话语。

  程雅心下思量，这红玉死的果然有蹊跷，从袖兜里掏出一瓶药，这可是很贵的，以前南晋国皇室的秘药，不管什么人，除非意志力特别坚强的，否则一旦用药定是有问必答，绝无虚假。

  当年程雅也是偶然间得到了方子，觉得有趣就记了下来，只是药材不好收集。

  这药也是来了京城才配好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原来，那个啜泣的姑娘叫红莲，和红玉是一起来到朝云阁的，两人的关系一向亲如姐妹。

  红莲容貌普通，且无甚才艺，按朝云阁的规矩只能做最下等的妓子，住在后罩房里。而红玉容貌姣好，舞跳的也好，住在当红姑娘才能入住的三楼。

  红玉平时对红莲很是照顾，红莲在朝云阁里过得也算自在。

  整个朝云阁都知道两人的关系好，红玉若是得了什么好东西，必会分享给红莲一份。

  恰好前天晚上，红玉有些头晕，便没有接客，阁里嬷嬷还允了红莲照顾她。

  红玉服了药便睡下了，红莲看着红玉满衣柜里最新做的衣服羡慕不已，因着阁里姑娘什么等级穿什么衣服都是有定例的，红玉能给她的衣服也多是些过时的，像这般新做的衣服，红莲是没有资格穿的。

  那会儿也是后半夜了，阁里的姑娘客人大多歇下了，红莲穿着换好的新衣赤着脚走到三楼的舞台模仿红玉跳舞。

  一曲跳完，红莲累倒在舞台上，正在闭眼想象着自己受万众瞩目的感觉，忽然听到楼下有人说话，其中一个是楼里的鸨母含烟，另外一个是个男子的声音。

  只听那男子说:“含烟，你即跟了我，我必会待你好，等大事一成，待我封侯之日，必会迎你进门，予你侧夫人之位。”

  那含烟说道:“二郎，你可定要记住自己的诺言，含烟此生唯你而已。”

  红莲并不是傻的，平日楼里的姐妹闲暇时总会说着话本子解闷，她隐约觉得那男人的话里有些不对劲，什么大事，什么封侯，都不像是好事。

  红莲害怕，从舞台上慢慢爬起悄悄的往回走，却不想那衣裙裙摆太大，不小心扯在栏杆的雕花上，红莲着急之下用力一扯，衣裙发出“刺啦”声，红莲回到红玉房中，赶紧换下衣裙，回了自己在后罩房的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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