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归渊看着殷七七离开的背影，心下焦急，听到东方傲的问题，当即一个冷眼扫过去，“东方将军觉得应该如何处置？”

  东方傲闻言：“？？”

  他不知道啊！

  他要是知道，也不会追过来问了不是？

  谢归渊见他不答，转动着轮椅绕过了他。

  “杀！”

  简简单单的一个字。

  却带着扑面而来的杀气。

  让东方傲都忍不住的虎躯一震！

  杀！

  杀？

  谢归渊要杀北国那五十万降军？

  “战王，降军不杀是……”

  古往今来的惯例，东方傲的话梗喉间，看着谢归渊离开的决绝背影，老脸直抽。

  不是开玩笑！

  他是真的要杀降军！

  这一个瞬间，东方傲只觉得不寒而栗……

  行走在前的殷七七，在谢归渊说出那一个“杀”字时，步伐下意识的一顿，可是……

  很快她就回过神来，加快了步伐往前走！

  她知道谢归渊就在她身后，可是……

  她不想回头！

  也不敢回头！

  如果……

  如果说，谢归渊那张脸长得像她的死对头，只是巧合的话，那谢归渊在战场上的表现，就不只是像她的死对头了……

  他的用兵如神和杀伐果决，和师父师兄们口中的修罗杀神别无二致！

  修罗丰都，以杀入道！

  杀！

  ……

  “七七！”

  谢归渊看着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下意识的低唤了一声。

  回答他的，是殷七七越来越快的步伐！

  “殷七七！”

  谢归渊再唤。

  殷七七依旧没有停下脚步，甚至……

  直接朝着万紫千红姐妹奔跑起来！

  快了！

  她很快就能入城了！

  入城以后她就能甩掉身后的人，就可以不用面对他了！

  “殷七七你站住！”

  谢归渊看着她狂奔的身影终是忍不住从轮椅上一跃而起，拦在了她的面前。

  四目相对。

  “你在跑什么？”

  谢归渊低头，看着面前的小女人，沉声道，“殷七七，这里是战场！动辄生死的战场！”

  “战场上，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我是可以不杀那些降军，我不杀他们，就要分兵去看守他们，甚至还要时刻提防他们的殊死反扑，做好腹背受敌的准备！”

  “殷七七，这是国战！事关南梁存亡的国战！南梁如今四面楚歌，这一场胜仗还不足以威慑邻邦诸国，还不足以为南梁争取到足够多的时间！”

  “你以为我不知道降军不杀的道理？不知道杀了他们我会背负千古骂名？”

  “……七七，我没有选择！”

  打了这样的胜仗，只要他想，他就能名垂千古，可是……

  不管是名垂千古还是遗臭万年，他都不在乎！

  他之所以要杀了他们，不光是为南梁考虑，更是因为……

  他已经支撑不了了！

  天有涯海有角，神明的寿命虽然无穷可也有尽时，他的寿命已经供养此间苍生太久，久到他早已无力支撑！

  如果不是为了等她，他支撑不到现在！

  如果不是为了等她，他不会唤醒姬瑶他们……

  此间的每一个人！

  每一个活着的人！

  消耗的都是他的生命！

  如今他的神寿已经所剩无多，她要他怎样？

  他知道她心系苍生，可是……

  她能不能……

  也心系一下他？

  漫天红霞，血腥味充斥四周。

  殷七七抬头，看着谢归渊。

  四目相对。

  殷七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从谢归渊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浓郁的化不开的悲伤！

  “你……”

  殷七七强压下心底的不安，动了动嘴唇，呐呐开口，“你不必跟我解释这些，我不懂行军打仗！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问！”

  谢归渊闻言，忙不迭的道。

  只要她不是气他杀降军，只要她还愿意跟他说话，其他的都好说。

  “我想问你……”

  殷七七看着谢归渊，声音略带颤抖的道，“你知不知道丰都在此布下七煞阵，为什么不将煞气收为己用？”

  谢归渊，肯定是不知道的！

  因为，谢归渊是人！

  可是，丰都肯定知道！

  那个长得和他很像很像，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肯定知道！

  谢归渊闻言：“！！！”

  瞳孔忍不住的一震。

  他为什么不将煞气收为己用？

  当然是因为……

  他收不了啊！

  杀神已经陨落，如今活着的，不过是他的躯体而已！

  用复生那些人的功德和等她的执念，支撑的一副躯壳，怎么可能收集天地间至阴至寒的煞气？

  他的沉默，让殷七七的脸色变得越发的苦涩。

  “七七我……”

  谢归渊见此，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抚摸一下她，可是……

  “你别说了！”

  殷七七却打断了他，猛烈的摇头道，“我突然不想知道原因了！谢归渊，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管我，我累了，我先回去了！”

  说着，殷七七就绕过他，发疯似的朝万紫千红姐妹跑去。

  “王妃！”

  “王妃你怎么了？是不是吓到看了？”

  看到扑到自己怀中的主子，秦万紫和秦千红吓了一跳，赶忙揽住她焦急的问。

  “我没事儿，我们回去吧！”

  殷七七摇头掩下了眸底的翻江倒海，催促着两人快走。

  姐妹两个本就是她的贴身婢女，对她的话自然不打折扣的执行，两人甚至没有看谢归渊一眼，就扶着殷七七朝城内走去。

  徒留谢归渊孤零零的站在原地，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神情痛苦又挣扎……

  “主子，你在看什么？”

  夜幽巡视了一圈儿回来，看到自家主子身形寥落的模样，推着轮椅过来，“你还是坐下吧，让王妃看到你久站，她又要凶你！”

  “……啊？好！”

  谢归渊闻言回神，乖觉的坐回到轮椅上，自顾自的道，“父亲说，不能惹媳妇儿生气，我不能惹她生气的，我会乖乖坐着的！”

  她知道了！

  她一定是知道了，要不然的话，她不会问他那个问题！

  可是，她没有说开，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也可以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夜幽闻言：“？？”

  他家主子这是怎么了？

  怎么看着怪怪的？

  “主子，东方将军刚刚找属下，他说他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想让你帮他去巡营慰问受伤将士，主子你看？”

  每一场战争结束，巡营慰问伤员都不可少，这是一个将军的使命和责任！

  谢归渊没有拒绝，只是临走前，他忍不住的又看了一眼殷七七离开的方向。

  殷七七回城以后，就被人领着去见了自家老爹。

  东方傲率军及时赶到，捡回了殷震宗一条命，劫后余生的他再见自家女儿，抱着女儿直接嚎啕大哭，那架势……

  “爹爹，你再哭下去，你积累的威名就全没了！”

  殷七七看着门口经过的第N波巡逻兵，忍不住的开口提醒道。

  “呜呜！女儿啊呜呜！我也不想哭，可是我忍不住！”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见不到你娘亲和你弟弟了，呜呜！”

  “……”

  半个时辰后，殷七七才以累了需要休息为由，从自家老爹的魔爪下脱身，回到兵卒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后，她当即屏退了万紫千红姐妹，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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