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特的身体摇晃两下，视野天旋地转，缓了好久，终于能看清东西。

  他瞥见一个黑色的人影，对方也是塞纳人的长相，与所有塞纳人不同的是，那双眼睛蕴含的锋芒，实在太刺眼了。

  “咕噜，咕噜——”

  皮特的手愤怒地指向林原，嘴巴一张，汩汩血水像喷泉一样冒出来。

  砰！

  妓院老板摔倒在地板上，奄奄一息，几个呼吸后，彻底昏死过去。

  林原将饮血收纳好，转头看向一脸麻木的伊娃。

  平心而论，剧本中能成为疯马戏团的头牌，并且在哈顿几大欢场混得风生水起的伊娃，真的长得很漂亮。

  麦色皮肤细腻，黑色眼眸水波流转，哪怕什么都不做，也的确赏心悦目。

  “只是看上去有点迟钝。”

  林原心里闪过对伊娃的第一印象。

  “你说你不愿意伺候混蛋哈顿人，那么，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僵硬的伊娃终于有了反应：

  “去哪里？”

  “去一个……让塞纳小镇焕然一新的地方。”

  *

  后台另一个房间，喻星回把捷森领进门。

  捷森的视线环顾房间一周，忽然恼怒地大喊：

  “Y，你骗我！这里根本没有所谓的姑娘，亏我还为即将见到的姑娘忐忑不安！”

  喻星回无所谓地锁上门。

  见状，捷森举起了枪，喻星回嘴角挂着轻笑，摆摆手说：

  “不要这么大反应，我是有正事要和你谈。”

  捷森一脸戒备，下意识勒紧裤腰带：

  “你以为我会信吗？”

  “死gay，绕那么大圈子，就为了把老子骗过来。”

  “都来疯马戏团了，还有人满脑子男人。”

  捷森喷出一口唾沫，恶狠狠注视喻星回。

  头一次被叫“死给”，喻星回笑容彻底消失，脸上阴沉一片。

  “要不是你还有用，我真想现在就弄死你呐。”

  手背青筋跳起，几根细小的黑色线虫刺破皮肉，敏捷地钻出来。

  那些黑色丝线在黯淡的光下，根本察觉不了。

  几秒钟后，捷森忽然感到手指尖传来一阵刺痛，短暂的麻木过后，他对喻星回的态度截然大变。

  捷森放下了武器，热情地和喻星回勾肩搭背，仿佛两人是认识多年的兄弟。

  喻星回眼底流露满意，说：

  “兄弟，我想加入哈顿，你有办法吗？”

  捷森露出沉思的表情，有些为难道：

  “有点困难，哈顿的公民身份不是什么人都能获得的，需要为哈顿市做出巨大贡献，外乡人才可以获得一张通往哈顿的门票。”

  喻星回反驳说：

  “我只是想加入哈顿的军队，帮助伟大的哈顿士兵拯救塞纳小镇而已。”

  捷森脸上划过感动：

  “你有这样的想法，哈顿人民会为你骄傲的，Y，你真是个英雄。”

  “我会向长官引荐你，你放心吧！”

  喻星回心底闪过一丝嘲讽，面上却没说话。

  要不是为了杀死林原，谁要和一个npc称兄道弟？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正好看到林原领着伊娃离开疯马戏团的一幕。

  林原的潜行特性还开着，捷森只看到一道黑影拉着一个姑娘走了。

  他愣愣地盯着伊娃离开的方向，情不自禁喃喃：

  “那个下楼的女孩，很美……”

  “美你妈。”

  捷森愣了一下，不明白喻星回突如其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喻星回讽笑：“夸你的意思，你怎么能盯着别的女孩看，你忘了，你一直爱着你们军营最胖最丑，脾气最恶劣的长官吗？”

  捷森呆呆地点点头，忽然眼前一亮，两只拳头握在一起。

  “你说得对，回去我就和我的黑胖长官表白。”

  “不过……”

  捷森还是忍不住把目光看向伊娃走过的位置：

  “疯马戏团有漂亮的衣服，色彩斑斓的化妆品，应该也不会缺少食物。”

  “明明再过一段时间，哈顿军队就能彻底占领塞纳镇。”

  “届时，塞纳会迎来新生，疯马戏团也会迎来慷慨富裕的客人。”

  “她跟别人离开疯马戏团，和跳入火坑有什么区别？”

  喻星回这才稍微正经点，若有所思道：

  “因为总有人，想追求灵魂的自由，给那些痴心妄想的疯子充足的物质条件，他们永远不会满意。”

  捷森似懂非懂点点头，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金币。

  盯着金币边缘的美丽花纹，捷森心中忽然升起一种感觉。

  ——如果是为了最爱的金币，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以抛弃的。

  *

  林原把伊娃领到一个荒芜的村庄，正是白天途径过的，一个被哈顿士兵洗劫过的村庄之一。

  破败的屋子内还有一些旧衣物，林原把旧衣服交给伊娃。

  “我们不能拿别人的东西。”

  伊娃捧着充满补丁的旧衣服，有些抗拒道。

  林原推开破木窗户，将手伸出窗外，感受寒冷的风拂过指尖，冷意顺着手臂迅速蔓延。

  “你不穿衣服，可能熬不过夜晚。”

  林原就事论事说道：

  “这个村子前几天才被哈顿士兵洗劫过，全村人不是死，就是逃，短时间内，村子就是一个死村，我也不敢随便在‘死村’里随便生火。”

  “万一招来哈顿士兵，我们就惨了。”

  林原半真半假地恐吓，伊娃果然信了她的话，老老实实换上保暖的衣服。

  虽然林原杀死了妓院老板，手法利落，绝不留情，但在伊娃心里，还是哈顿的士兵更恐怖一点。

  如果哈顿没有入侵塞纳镇，在过往的所有美好传说中，哈顿被宣传出的形象，从来都是人间天堂，是幻想的乌托邦。

  她曾经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进入哈顿市，嫁给一个哈顿市民。

  但这份憧憬，随着哈顿的枪炮跨入塞纳境内后，就破碎得不成原样。

  伊娃看到太多人叛变塞纳镇，把故乡视作阻碍自己前程的绊脚石。

  当哈顿士兵入境后，他们马不停蹄地收拾行李，要去哈顿混出名堂。

  沉浸在悲伤的回忆中，伊娃神色恍惚。

  忽然，她听到一个声音：

  “伊娃，你识字吗？”

  伊娃不解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伊娃，你可以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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