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美人堆里看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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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满倒也不是第一次来雅韵楼这样的地方,长安城的勾栏瓦舍也不少,有面向普通人低端青楼小馆,自然也有那种布置的非常奢侈,专门招待雅客的地方。
此时,雅韵楼中间搭建起来的台子上,跪坐着一个弹琴的女子,站着一个容色双绝的女子在唱曲儿,边上还有一个身着纱衣翩跹起舞的女子。
台子下面一圈,安置着雅座,里面男男女女坐了一群。
是的,男男女女,清一色衣着考究,贺境心和张满这穿着,在这些人之中,算是朴素的。
贺境心目光从这些看客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台子上的那三个姑娘的身上。
这三个姑娘,看起来都十分年轻貌美,弹琴的气质文静出尘,唱曲的眉心似蹙非蹙惹人爱恋,跳舞的身姿曼妙气质妖艳,三个人,竟是三种不同的风情。
贺境心想起前日,天香楼外撞到自己的鸢娘,鸢娘曾经就是这天香楼里的花魁娘子,要在这里成为花魁,容貌才情缺一不可。
“这唱曲的姑娘,看着就有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她看我一眼,我就觉得心都软了几分。”张满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用欣赏的眼光看着台子上唱曲儿的姑娘。
“是呢。”贺境心点头,觉得张满说的很对。
台上姑娘一曲唱毕,台下的打赏源源不断,纨绔们纷纷叫闹起来。
“唱也唱完了,沉鱼娘子何时出来妙舞一曲啊!”
“对啊,我们要沉鱼娘子!”
“沉鱼娘子,沉鱼娘子!”
就在此时,洋洋洒洒的花瓣从天而降,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贺境心抬头,就见挑高的屋顶上,一个由轻纱做成的花苞倒扣在屋顶上,花苞此时慢慢打开,里面的花瓣飒飒飘落。
不多时,花瓣彻底张开,有个女子手里揪着几根轻纱,身姿轻灵地从上面落下,那女子面上蒙着一层面纱,额心贴着花环,一双精致的狐狸眼上挑,眼波流转间,无尽风光乍泄。
“沉鱼娘子!”
底下的男男女女都站了起来,贺境心扫视了一圈,不少人都面带欣赏之色,还有人目光堪称痴迷。
“她真好看啊……”身边,张满无意识地发出了一声赞叹。
这个大概就是雅韵楼新一任的花魁娘子。
贺境心的目光重新落在台子上,就见那沉鱼娘子蹁跹落地,她舞姿灵动,合着一边乐师的曲调,或轻柔婉转,或疾风骤雨,一举一动之间,只叫人不敢挪开视线,怕错过美人旋转之间的妙曼舞姿。
她面上的轻纱时时浮起,那挡在轻纱下的绝色容颜若隐若现,大概也正是这种若隐若现,让人多了几丝窥探欲,勾的人一直盯着她,盼着下一瞬,她面上的轻纱便会掉落。
在所有人期待的眼神之中,沉鱼姑娘最后的舞姿定格,她面上的面纱也适时掉落,一道道惊呼赞叹之声中,美人的脸完完整整出现在大家面前。
那是一张配得上沉鱼姑娘这个名号的脸,最为出色的是那双上挑的狐狸眼,让她看起来像是山间走出来的美艳山鬼。
“沉鱼姑娘,再来一个!”
“对,再跳一个!”
边上的人纷纷出言,雅韵楼的气氛极其热烈。
然而花魁娘子与其他姑娘不同,她只冲着众人略微福了福身,便一把揪住了从屋顶垂落下来的那根轻纱,应该是有人在暗中扯动那根轻纱,沉鱼姑娘慢慢向上,她身上的纱衣垂落,看起来就像是要羽化登仙一般,从凡间到天上去。
底下的看客们纷纷露出遗憾之色,“哎,沉鱼姑娘每日只跳一场舞,实在是不够看。”
“茂兄,你也可以一掷千金,让沉鱼姑娘为你跳一曲啊。”
“就是,上个月,赵家老三就这么干的!”
“说起来下个月我父亲生辰,我把沉鱼姑娘请回去跳一场,如何?”
“你想请,也要请得动啊。”
……
底下议论声此起彼伏。
张满不由得还有些意犹未尽,“贺大师,你说我也一掷千金,让那位花魁娘子给我跳一场,怎么样?”
*
布置的十分考究的厢房中,张满和贺境心跪坐在软垫之上,面前放着的矮几上,放着十分精致的点心。
一只白皙漂亮的手,拿着白色的瓷瓶,正往贺境心面前的酒盏之中倒着酒。
“娘子请用。”柔美的声音响在耳边,一个妙龄女子跪坐在贺境心的身边。
贺境心偏过头,看着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奴家妙娘。”妙娘答道。
贺境心:“你这名字听起来有点耳熟……说起来,之前是不是有个花魁娘子叫鸢娘的?”
妙娘愣了一下,“是,鸢娘是上一任花魁娘子。”
“那上一任花魁娘子,和沉鱼姑娘比起来,哪个更漂亮?”贺境心又问。
“能当上花魁娘子的,自然各有各的好,娘子,你想听唱曲儿吗?还是想听弹琴,妙娘都可以的。”妙娘巧妙的转移了话题,显然并不是很想继续聊那两个花魁娘子。
张满此时开口道:“你们这儿要当上花魁,一定很不容易吧?”
“那是自然,才艺,学识,容貌,体态,缺一不可的。”妙娘道,“二位娘子是第一次来我们这儿吗?”
“对,我们是崔家的远亲,和家中长辈来走亲戚的。”贺境心道,“崔家表姐说,这雅韵楼很不错,我就带着家妹来涨涨见识了。”
妙娘听到崔家,似乎稍稍放松了一些,“原来是这样,怪道二位会问这些问题。”
“我们刚刚在楼下看过了沉鱼姑娘跳舞,当真一舞倾城,自然就好奇之前的鸢娘又是什么样的风采,我听崔家表姐说,那鸢娘生的闭月羞花,音如莺啼,我们就想亲耳听一听,我表姐有没有夸大其词。”贺境心道。
妙娘闻言,心下了然,这娘子一直在提崔家表姐,语气言辞间,多为羡慕,又有一点酸,想来是存着一丝想要找茬的嫉妒。
要不怎么说,这红韶街上的女子们,能引得人流连忘返,念念不忘呢,单单这察言观色,善解人意的本事,就是很多人学不会的。
“鸢娘的确生的很美,不过说句公道话,她美得不如沉鱼,沉鱼单单那双眼睛,就把很多人比下去。鸢娘的歌声很动人,曾有一个书生听过鸢娘的歌声后,留下宛如仙音,余音绕梁,这样的评价。”妙娘道,“鸢娘的学识也好,她读的书是最多的,她能和读书人谈论诗词歌赋,也能谈论家国天下,这一点旁人及不上的。”
贺境心点了点头,“听起来,这鸢娘挺厉害的样子。”
“那她这么厉害,如今在哪儿呢?”张满问道,“不知可否请来一见,你这说的我都很好奇了。”
妙娘有些为难道:“鸢娘一年前就离开了,怕是不能替二位请来了。”
贺境心:“离开了?为何?”
“哎。”妙娘叹了口气,她张了张嘴,似乎有点欲言又止。
“是不能说吗?”张满问。
“倒也不是,就是……哎……”妙娘叹道,“怎么说呢,这事儿不光彩,两位娘子听听也就算了。”
“鸢娘是两年前被选为花魁娘子的,那时候她比如今的沉鱼还要出名,还要风光。只是你们也知道,我们这样的出身,自来被人瞧不上,鸢娘再如何风光,她也只是楼里的娘子,那时候好几个人都想纳她为妾,但是吧……鸢娘她读的书多,心气高,她不想与人为妾,她那个时候得罪了不少人,后来有一次,她坐着小轿出去,半夜的时候被送回来了,当时她浑身是血,额头上有一大块烧伤,整个人没了半条命。”
“她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能起来,她嗓子被火熏坏了,没了那把好嗓子,如何还能陪人谈天说地,如何还能唱出曲子,她风光的时候,得罪了楼里不少姑娘,她落难了,那些曾经得罪过的人,自然也都想踩她一脚。”
“她那个样子,花魁是别想了,楼里一个梳头丫头都比她体面,妈妈为了养她花了不少银子,如今还没赚够,就毁了,自然是不痛快的,妈妈就把她卖到了后街的暗门子里。”
“那种地方……哎……”妙娘说到这里,表情也有些不忍,“我听说她在里面染了一身病,之后好像从暗门子出去了,也不知道她哪来的银钱给自己赎身的。”
张满听完,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见过鸢娘,那姑娘没有被烧毁的下半张脸,分明很漂亮,她当时猜到她可能遭遇很不好,却没有想到竟是如此的不堪。
“那你可知道,她如今住在什么地方?”贺境心问,“她有亲人吗?”
妙娘摇了摇头,“住在哪里我倒不知道,亲人的话,我们这样的人,哪里来的亲人啊。就像我,我三岁的时候,老家发洪水,家里没吃的,我娘把我卖了,换了五百个铜板。”
她说到这里,眼底是泛着冷意的讽刺,女子的命不值钱,女童的就更不值钱了,几百个铜板,连畜生的价格都不如。
“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奴给娘子们唱歌曲儿吧。”妙娘很快敛去那一丝惆怅,脸上摆上了灿烂的笑容。
她站起来,坐到了前面,抱起一只二胡,她拉动二胡,是一个很轻快的曲子,妙娘一直带着笑,眼波流转间明媚如照样。
贺境心看着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一直以来,对苦难已经习以为常,甚至可以做到面无表情的面对一切悲剧的她,此时心里竟莫名有些发堵。
或许是因为她能察觉到,妙娘明明在笑,但她的心其实是在哭。
*
张满和贺境心走出雅韵楼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
这条街上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花姐们站在门口,脸上挂着笑揽客,成群结队的男人走进这些地方。
“贺大师,你到雅韵楼,是为了鸢娘的事情吧?”张满偏头看向贺境心。
贺境心没有否认,“我有点好奇,一个花魁到底是怎么落到那个地步的。”
张满叹了口气,“她好可怜。”
贺境心未置可否,鸢娘很可怜,这条街上的花娘们,哪个不可怜呢?只是因为鸢娘曾经风光过,所以总有很多眼睛注视着她,曾经风光时嫉妒过她的,如今关注她,看着曾经风光的人一朝坠入烂泥里卑微挣扎,会有一种不能宣之于口的,隐秘的快感而已。
那些没有被看到的花娘,能善终的能有几个?
没有被看到的大多数,和鸢娘一样可怜。
“对了,今天在典当行的时候,你怎么不直接带他们去县衙啊?”路过典当行的时候,张满想起这一茬,“我们就这么走了,他们会不会不认账啊?”
“不会,他们不敢的。”贺境心道。
张满此时还有点后怕,“现在想想,当时其实挺危险的,要是那东家和掌柜的扣着我们不放人怎么办。我们应该把花叔带上的!”
张满很懊悔,花叔是逛街必备啊!
“嗯,下次带。”贺境心道。
两人一路溜达回了县衙, 厨娘早就做好了晚饭,宋钺这会儿也才忙完。
餐桌边上,一共就坐了贺境心,张满还有宋钺三个人。
“福伯,影心和花叔呢?”贺境心问端菜过来的福伯。
福伯一拍脑门,“唉哟,忘记和你们说了,今天下午的时候,花少侠的师兄来找他,说是几个师兄弟们来阳直县办事,喊花少侠去聚一聚,影心小姐当时就十分激动,想要一起去见见花少侠的师兄弟们。”
贺境心闻言点了点头,倒也放了心,毕竟他们所有人里,花明庭最厉害,影心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危险。
吃完了晚饭,贺境心和宋钺往住的院子走,宋钺凑近贺境心问了问,“贺大丫,你身上什么味儿?”
“什么味儿你不是闻了吗?”贺境心瞥了他一眼。
宋钺:……好气!
“你今天是不是去逛花楼了!”宋钺问。
贺境心:“我那是为了查案子,我告诉你宋二,我牺牲可大了,你想想我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
宋钺闻言,原本一肚子的气,顿时就泄没了,他暗搓搓地去拉贺境心的手,“我知道,我这不是闻到你身上有那么重的脂粉味儿……”
贺境心冷呵一声,就要把手抽回来,结果宋钺像是有所察觉,硬是用力抓着不撒手。
宋钺把贺境心按在椅子上,他绕到贺境心的身后,替她按按脖子按按肩膀,“媳妇儿今天辛苦了,那你今天牺牲这么大,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贺境心道:“那是自然。”
宋钺绕到了贺境心边上坐下,一脸期待地看着贺境心,“你是不是已经知道,那田成是谁害死的了?”
贺境心却摇了摇头。
宋钺:“没查到?”
“不是。”贺境心道,“我怀疑,田成不是被人害死的,他或许是自杀的。”
宋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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