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人面不知何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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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一声。
久不开启的木门,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缓缓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何方平指着门内的一个位置道:“那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雷阵雨,我有点事来找花家娘子,结果就从半开的门里面,看到了倒在血泊之中的顾妈妈。”
因为当时的画面太过惨烈,何方平这么多年都没能忘记。
当时院子里满是泥泞,顾妈妈身上被砍了好多刀,她的指甲都被残忍的拔掉了,手指全都以一种不正常的角度扭曲着,只这么看这,就能看出顾妈妈遭遇了怎么样非人的折磨。
何方平当时吓坏了,他急忙跑进去,蹲下身,去扶顾妈妈,顾妈妈还残留着一口气,她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何方平后,她留下了一句话。
她说:“别声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要是……有人回来,让他们走……走得远远的……一定要远远地……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顾妈妈却没能说完,她最终不甘心地咽了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睁着,死不瞑目。
何方平叹了口气,“她死后,这些年来,花家再没有人回来过。”
何方平看着院子里四处蔓延的荒草,还有花想容亲手种下,却二十多年都未曾有人打理的各种花草,都还顽强地存活着。
宋钺看着院子,他注意到,这个院子里,年复一年,因为没有限制而越长越多的牡丹,已经占据了院子很大一块地方。
这个季节是没有牡丹花的,这里自然也不例外。
宋钺踩着半人高的野草花树往前走,一路走到了院子的正中间。
二十多年下来,地面上不管曾经留下过什么样的痕迹,如今早就遍寻不见了。
这里虽然无人居住,屋舍颓败,但院中这些肆意生长的野草却生机旺盛。宋钺现在的心情并不好,明明查到了这里,距离真相越来越接近,可是随着查到的东西越来越多,这些人命案的背后所藏着的秘密,却越来越大。
何方平所说的,那顾妈妈的死法,并非是许夫人忖度的被灭口那么简单,那满身的刀伤,扭曲的手指,被拔掉的手指甲,这根本就是被恶意逼供。
一个仆从而已,却被人如此严刑逼供,逼问她的人,绝对不可能只是因为一盆牡丹。
这个案子,看似和牡丹有关,但藏在背后的,或许是更加残酷的东西。
他继续往前走,慢慢地走到了屋前。
屋子的门已经破败了,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院子坐落在山脚下的缘故,也是二十多年无人打理,但这个屋子可比谢家锁起来的那个院子,看起来要更加的破旧。
那边,院门口。
何方平看着贺境心,心情说不出的复杂,他其实一早就打好了主意,除非是花家有人回来,否则这些事情,他会烂在肚子里,一起带进棺材里去。
可是不得不说,贺境心说的,长安城里,左相之女死了,贵妃为了掩盖一切罪证,让人去屠杀了一个村子的事,还是让他害怕了。
他们只是一个闭塞又贫穷的小村子,他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战争来的时候,他们会躲进山里去,等到世道太平,再出来,他们或许会有人死去,但只要还有人活着,慢慢的,他们的村子又会经过世代繁衍,重新变得人丁兴旺起来。
何方平不敢拿整个村子的人命来冒险。
他叹了口气,“这位大师,我们村子的血光之灾,可以化解吗?”
他不知道这人是真的相师,还是假的相师,但这两个人,绝对是为了花家的事而来。
“当然可以。”贺境心道,“血光之灾因这一家而起,二十多年前种下的罪因,到如今孽果将成,若是能将曾经的因解开,这孽果自然就成不了。”
贺境心盯着何方平,她看得出来何方平眼中的挣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何方平的后背弯的更厉害了几分,“你想知道什么,问吧,只要我知道的,我会告诉你的。”
贺境心:“这一家人,是什么时候搬过来的?搬来的时候,大概有多少人,花娘子的丈夫,是在这里安家之后嫁的,还是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有夫之妇了?”
何方平:……
让你问问题,你还真的很不客气,一次性问了这么多啊!
何方平:“他们其实是二十八年前搬过来的,他们来的时候,和你们一样,也是坐着马车来的。那时候,新朝也才第二年,户籍什么的,都还没有那么完善,那位顾妈妈,以前是咱们村的人,她来找我,说是她的小主子,想要在这里落户,她跟我保证,她的主家是个很好的人家。因为战乱,家里长辈都没了,旁支想要吃绝户,侵占他们的家产,害死小主子的幼弟,他们没办法,才决定搬到这里来住。”
何方平:“当时搬过来的时候,一共就只有花娘子,还有她的弟弟,另外就是顾妈妈,还有两个老仆从,他们有银子,就在这山脚下,盖了这么一座气派的院子,那花娘子当时也才豆蔻年纪,她弟弟更小,才四五岁。”
何方平:“后来大概过了两年,花娘子到了说亲的时候,咱们村有些后生,对花娘子也是很有想法,少年慕艾,人之常情,不少媒婆上门去。但花娘子全都拒绝了,并且恳切的告诉大家,她已经定了亲,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个青年人来了咱们村子,那青年长得很精神,他一路朝花家去了,原来这人,就是花娘子口中所说的未婚夫。”
贺境心听何方平说到这里,问道:“所以,花娘子的未婚夫,并非本村,也不是这附近的,是曾经和她一早就有过婚约之人?”
何方平点了点头,“对,她夫家姓骆,是个体面的年轻人,和花娘子很般配。那时候村子里有些人在说,花娘子会不会嫁出去,那剩下一个幼弟要怎么是好,但谁都没想到,那么体面的年轻人,竟然就在这里和花娘子拜堂成亲了,之后更是留在了村子里,他后来还在镇子上的镖局里找了个活儿干。”
何方平说着说着,似是想到了那个时候,表情都变得温和了几分,“那时候,他们的日子真的很好过啊,虽然幼弟身子不好,总是要吃药请郎中,但花娘子又积蓄,郎君又在镖局走镖,能赚不少银钱。花娘子还有一手养花的手艺,每年春天,养出花之后,就会拖郎君带到镇上去卖。”
何方平说过了这一段,表情又低落了下去,带了惋惜,“可惜第二年的时候,她郎君出去走镖,没能再回来,花娘子那阵子几乎以泪洗面,镖局的人都送来了银钱,可她不愿相信,不肯给郎君立衣冠冢。”
“花娘子养出一盆魏紫花后,这事儿你们知道吗?”贺境心问。
何方平:“这事儿我还真知道。”
何方平又一次叹了口气,“有一天很晚了,她来找我,让我给她开路引,她说想带着那盆牡丹,去一趟长安城,想把牡丹献给达官贵人,让贵人帮忙找一找她的相公。”
“去长安?但她好像没去成长安啊,她去了洛阳。”宋钺不知何时从那一排青砖瓦房处又走回来了,听到何方平说到这里,没忍住开口道。
何方平却摇了摇头,“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我最后一次见她,就是她找我开路引的时候。她当时说了,花献上去了,拜托了贵人之后,她很快就回来,毕竟她家里还有生着病的幼弟。”
“可是她却一去不回头,家里郎君出了事,花娘子又久去不回,顾妈妈就开始着急,四处托人找花娘子,花娘子的幼弟也挺可怜的,那时候也就五六岁吧,好几次生病,人都差点没了。”
贺境心忽然问:“那她走的时候,您知道她已经有了身孕吗?”
何方平愣住了,他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我不知……原来有了身孕吗?大师,你是不是知道花娘子在哪里,她的孩子还好吗?当初为何没有回来?”
宋钺听到和何方平的这些问题,心里无端地很酸涩,“花娘子人没了。”
何方平神色有些恍惚,好一会儿他低下头,喃喃道:“难怪没有回来,竟是也没了吗。”
贺境心看了一眼宋钺,她表情仍然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花娘子的幼弟呢?”
何方平:“哎,那孩子身体不好,轮番打击之后,一次高烧的时候,没熬过去,人没了,就葬在这屋子后头,和顾妈妈的坟靠在一起。”
贺境心倒是挺意外,竟是死了吗?
何方平道:“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贺境心:“最后一个问题,您可知道花娘子的丈夫,曾经是在哪一家镖局?”
何方平:“是镇子上的威远镖局。”
半刻钟后,何方平站在村口,目送着马车远去。
老赵头颤巍巍走到何方平身边,“村长,那大师说,咱们村要有血光之灾,到底真的假的啊,化解了吗?”
何方平:“不该问的别瞎打听,行了,都家去吧。”
马车在官道上一路远去,何方平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当初花家搬过来的时候,他有担心过,会不会惹麻烦,但是那老的老小的小,村长到底是动了恻隐之心,将人留了下来,他也不能做什么,只给个方寸之地落脚还是能做到的。
却没想到,这一家子还是出了事。
二十多年了,村民都早当那一家子都死了,但花娘子的消息迟迟没有传回来,多多少少还有些盼头,如今却是确定,花娘子早在二十多年前也没了。
也好,一家子整整齐齐赴黄泉,也不算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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