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才人出自中原望族，但周才人父亲只是偏支庶子，周才人是嫡女，在族内却还比不上嫡支庶女，三年前选淑女，周才人是自愿参加的，她想为自己和自己父亲搏一条出路。

  可实际上等她进了宫，不过是刚开始承欢一次，从淑女升为才人，被安排进了春华殿，第一年还有几次召幸，之后就再没了机会。

  开始她心气高，想着要争一争，但两年下来，她发现自己根本没机会。她自诩容貌艳丽，在当地也算是数一数二的美人，但在皇宫内，她不过算尚可。

  而且，皇帝早不年轻，对【色】反而不是很上心，除了真有绝色可吸引的稍微长一些，皇帝去的往往是宫中地位高的一些妃嫔那里，只是去享受平淡温馨的感觉。

  周才人渐渐歇了争宠的心思，只在春华殿里小心度日，她现在的幽怨，或许是她想明白了，皇帝比她大二十岁，随时会殡天，自己很大可能就要在韶华之年遁入空门。

  这些日子，三人就这样在早上问安之后，坐下来聊上半个时辰，然后再各回自己的屋子。

  今天是闭宫的第十日，早饭照旧是送迟了，几人聊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早餐才送过来，李婕妤就借此让大家散了，各自回去用饭。

  秋沫正吃着已凉透的粥，突然又听到有人敲宫门，看了一眼旁边的菊香，菊香微一颔首，就疾步出去。

  秋沫也没了胃口，想了一下，一口气喝完了碗中的薄粥，又将素包子从碟子中取出来，放在旁边的点心盘子里，现在点心盘子已经空了好几日了，宫中自闭宫第三天起就没送点心过来了，周才人也没有，但李婕妤还有，只是精致程度和数量都有所降低。秋沫留下这素包子还可以在下午或晚上等饭食的时候垫一下。

  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菊香从外面进来，躬身说，“选侍，中宫传来懿旨，所有后妃半个时辰后需到坤宁宫觐见。”

  秋沫站了起来，黛翠和脂红两人赶紧上前，一人给秋沫送上漱口清茶，一人将桌上的食碟收拾进食盒里。秋沫很快换好衣服整理好妆容，就往主殿去。

  菊香开始还想给秋沫换粉色的衣衫，秋沫拒了，点了一件浅蓝色的，首饰也选了轻巧的小珍珠饰品，现在皇帝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但总归是不好的，宫中规矩，不是丧期不能穿得过于素净，不戴首饰，但秋沫更不敢打扮的鲜艳靓丽，这样不显眼不出错的就对了。

  秋沫到主殿的时候，李婕妤已经装扮好了，身上的宫装是薄柿色，按品阶戴了最基本的饰品，这颜色秋沫一直都没试过，看李婕妤穿着，人显得更柔和了。很快周才人也进了主殿，周才人穿着一件若草色的衣衫，饰品也是最精简的，李婕妤看到两人的装扮，微微颔首，三人也不敢寒暄，人既齐了，就向坤宁宫的方向走去。

  秋沫跟在李婕妤身后，出了宫门，没走多久，就看到前面有人正慢慢走着，秋沫看到前面女子的装扮，有些惊讶，自己几人是尽可能不出错、不醒目，这个女子，可以说是完全犯了忌讳，前人穿着一件月白色的衣裙，从后面看，发上似乎也没有任何首饰。

  但秋沫没有说话，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化，只随着李婕妤继续顺着宫道走。快到坤宁宫的时候，秋沫这一行人前后都出现了宫妃，这些人中秋沫都见过，封宫前，每次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时，可都是见过的，只除了那个月白色衣衫的女子。

  秋沫对她的身影完全不熟悉，秋沫确定自己以前是没有见过的。

  进了坤宁宫，行完礼，皇后似乎并不打算和大家说什么废话，并没有让大家坐下，只让大家平身后，就直接说了召集大家的原因，“春夏更替，皇上偶感不适，现安排大家轮流侍疾，由妃嫔带队，每日一组，每组三至五人。

  德妃、淑妃、……你们各领自己宫中之人，排班就按本宫刚说的顺序轮换就是了。”

  下面站着的众妃嫔齐声应是，李婕妤是嫔位，排位较后，要七日后才轮到，因此李婕妤很快就带着周才人和秋沫一起回了春华殿。

  一路上三人都是一言不发，进了主殿，三人屏退下人，各人的大宫女在奉上香茗后也都退至主殿外的阶下守候。

  李婕妤轻叹口气，“皇上，这，……，两位妹妹这几日多休息吧，侍疾是从早到晚，十二时辰不停歇的，精神头不好，也不能好好侍候好皇上。”

  秋沫和周才人都赶紧应是。

  沉默了一刻，李婕妤又缓缓开口，“本宫已三十有六，残生青灯古佛倒也没什么，你俩，……，若是家中得力，早些打点，入寺后，也能少吃些苦，待得几年，早早【病逝】，也能早日托生，重在人间走一遭。”

  秋沫心中一震，原来入了皇家寺院也能离开，秋沫心跳得很快，微微握紧自己藏在袖中的手，努力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

  周才人凄惨一笑，“妾陪着姐姐就是了。虽父兄若知，必然会尽力周旋，可，妾未能给家里带来任何助力，却还要拖累他们，妾不想联系他们。”

  李婕妤微微皱眉，旋即点头，“也罢，你就和我一起吧，我们也算是可以继续在一处了。”

  秋沫已调整好，开口问道，“婕妤娘娘，皇家寺院是什么样的情况，您可能告知一二。”

  周才人也望向李婕妤，李婕妤缓缓开口，“皇家寺院，就是圣天寺。”

  周才人和秋沫都有些怔愣，圣天寺在京城很有名，据说香火鼎盛，上至朝廷官员下至黎民百姓，都会去那里拜佛。圣天寺也很大，自半山腰开始，就进入寺院的前门，寺院延伸至山顶，贵妇人去那里拜佛，往往都要住个几日，不然从前门走进去，若是每殿都拜，待得走到山顶主殿时，天都要黑了。

  “这圣天寺，你们应该都知道，只是世人不知，圣天寺不为人知的后院，远远大于前面开放的部分。”李婕妤的声音继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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