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焚粮


中年人的双眸赤红如血,怒目圆睁,他咆哮着:“汉贼!我跟你们拼了!”

言罢,他疯狂地挥动拳头,如雨点般砸向段天扬。

中年人拳头砸在段天扬坚韧的铠防上,发出沉闷的“嘭嘭”声,不仅未能伤及对方分毫,反而让自己的拳头血肉模糊,皮开肉绽。

段天扬冷漠地一推,中年人便踉跄后退,狼狈地跌坐在地上。

他深吸一口气,蹲下身,目光如炬,逼近中年人的脸庞,一字一顿地说:“你的夫人已因你而死,若再不说,死的人只会更多!”

言毕,他猛然一拳轰击地面,大理石方砖应声碎裂,震撼人心。

战争从来都是这么残酷,不分老弱妇孺,不是自己人,那就是敌人。

段天扬虽心有不忍,但对敌人的仁慈即是对自己的残忍。

中年人望着他,绝望的呐喊道:“你杀了我吧!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此时,卢镜缘缓步上前,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天哥……”

段天扬眼帘微垂,沉默不语。

这无声的回应,等于是默许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卢镜缘随即向身后的隐武堂成员示意,瞬间,大厅内血光四溅,惨叫声此起彼伏,宛如人间炼狱……

中年人全家,十余条鲜活的生命,在隐武堂成员的刀下逐一消逝。

而中年人坐在地上,脸上已无痛苦之色,有的只是无尽的呆滞与麻木……

段天扬紧咬下唇,毅然决然地挺直了身躯,目光深邃地凝视着中年人,随后缓缓侧转脸庞,沉声道:“传我命令,烧!将金陵镇化为灰烬!”

此举实属无奈,中年人坚守秘密,而他们时间紧迫,无法深入调查,唯有以火焚城,连同那些粮草一并销毁。

至于镇内那数十万无辜百姓,只能祈求上苍的庇佑了。

段天扬喘息间,怒火中烧,猛然揪住中年人的发丝,厉声质问:“操你妈的,你已经害死了你全家,现在连全城百姓都要给你陪葬,你还真是对得起“忠臣”这两个字啊!”

中年人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击中了灵魂,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直至段天扬转身欲离,他才猛然间抱住段天扬的腿,嘶声哭喊:“住手!你不能这样!”

段天扬低头,以同样的音量咆哮回应:“那就告诉我,粮食到底藏哪了?”

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随即如泄气的风帆,瘫倒在地,喃喃自语,声音微弱而无力。

段天扬蹲下身,耳朵紧贴中年人的唇边,片刻之后,他猛地站起,对卢镜缘等人下令:“速去金陵镇地牢搜查!”

众人闻言,如释重负,齐声应诺,迅速离去。

段天扬步出大厅,来到门外,弯腰拾起一把遗落的钢刀,未曾回头,只轻轻一甩,钢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最终“当啷”一声落在中年人身旁。

他没有丝毫犹豫,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城主府。

中年人颤抖着手,拾起那柄钢刀,目光落在满地的家人遗体上,老泪纵横。

随后,他将钢刀横于颈间,仰天长啸:“汪国英愧对君恩,更愧对汪家列祖列宗啊!”他声嘶力竭,手中的钢刀猛地落下,划破了空气,也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汪国英的精神已经崩溃,自尽成为了他不可避免的宿命,这一切,皆在段天扬的预料之中。

对他而言,此刻的死亡,无疑是一种解脱,一种从无尽痛苦中挣脱的解脱。

在金陵镇幽深的地牢里,洪兴军发现了堆积如山的粮草,其数量之巨,保守估计亦不下百万石。

在段天扬的部署下,他们迅速搜集了大量火油,将其倾泻于粮草之上,随后众人有序撤离,只留下一束束熊熊燃烧的火把,被毅然决然地掷入地牢深处。

刹那间,烈焰腾空而起,将整个地牢吞噬于一片火海之中。

这百万石粮食,若欲彻底焚毁,需耗时数日之久。

烈焰初起时的高温,它不仅吞噬着可见的粮食,更将未及燃烧的粮食悉数烤熟。

这些熟粮,仅能维持短短一两天的可食用期,随后便会迅速变质、发霉,无法再食用。

随着金陵镇地牢的化为一片火海,段天扬一行人的使命似乎也已圆满达成。

正当他准备下令撤退之际,郑光却挺身而出,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沉与决绝:“大人,既然我们已至此境地,何不将事情做得更为彻底?”

“郑将军是想……”段天扬眉头微蹙,似有所悟。

“毁城!”郑光斩钉截铁地吐出二字。

段天扬闻言,眉头皱得更紧了。

郑光继续阐述道:“金陵镇乃金国战略重地,此番偷袭成功,金人定将加强戒备,再难有可乘之机。而此城城防坚固,易守难攻。若趁此时机将其焚毁,既可为我军阵亡将士报仇雪恨,又可大振我军士气,同时给予金人沉重打击,实乃一举多得之策!”

段天扬闻言,低头沉思,神色复杂。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深邃:“金陵镇内,百姓众多,既有纯正金人,也有番邦异族。如果不分青红皂白,一概焚毁,此举或将引发金国各族团结一致,共同对抗我汉人,届时,一城之毁,却换来一国之团结,岂非得不偿失?”

郑光闻言,目光复杂地望向段天扬,欲言又止。

最终,他只得轻叹一声,将满腹话语咽回肚中,沉默中透露出对段天扬决定的尊重与无奈。

段天扬见状,心中涌起疑惑,不禁脱口而出:“郑将军,莫非你认为我此举太过妇人之仁?”

郑光轻轻摇头,嘴角挂着一抹苦笑,缓缓言道:“此事非关对错,唯立场之别。大人运筹帷幄,着眼政治大局;而我,身为将士,心系疆场,唯求克敌制胜。于我而言,军事胜利乃天职所在,其余皆非我关注之重点。”

他,一位纯粹的军人,为战局之利,为胜利之果,可无所不为。

反观段天扬,其视角超脱军事范畴,预见金国未来或将融入神域之界版图,焚城之举,只会加剧金汉仇恨,于长远计,实为不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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