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我现在觉得很心累，但一想到即将来到世上的孩子，我的心就活过来了，有时候我在想，就算得不到生父的认可又怎样，我爱他就够了，如果有人不想让我的孩子活，那我就让他死！”

                  林茵茵说话的时候，双拳紧握，看样子就像仇人在眼前一样。

                  与此同时，老城区的万炀也捏紧了拳头，他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激动。

                  马柏明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货到了，他们可以撸起袖子干起来了。马柏明有进货渠道，海关方面也有人，出货的路子也不用操心。

                  白家和万家就是负责找场地，找人工，然后负责部分运输和销售。

                  场地马柏明看了一次，就掏钱买下来了，这让白家和万家更相信，马柏明的诚意了。

                  收到货之后，万炀立马让工人们进行分拣，其实很简单，就是按照新旧程度和质量进行一个筛选，一级货是稍微翻新下，就能流入海外市场的，这类货是最受欢迎的。二级货是七八成新的平价货，主要是走量，也有不小的客户群。三级货就属于质量差，成色旧的了，运输出去没啥利润空间，很多就直接进入回收程序，环保再造了。

                  按照马柏明的构想，一个月之内，就把环保再造的摊子铺开，就在老城区建个厂，不用太大，但占地面积要尽可能的大，工人这块，工资不用开太高，但可以多雇些人，有了群众基础，很多事情就好推进了。

                  马柏明做事很有章法，万炀也很快就进入节奏了。

                  接货和送货都是设计好的线路，分拣是个努力就能见成效的工作，所以在工人们加班加点的情况下，第一批货很快就走出去了。

                  白云婷也跟万炀一起，来来回回两批货下来，他们就发现了规律，一般这些旧衣服中，一级货只能占到百分之二十，二级货大概有百分之五十左右，剩下的百分之三十是三级货。三级货暂时就堆放在仓库里，等回收再造的设备上了，就可以进行处理了。

                  关于利润方面，还是很客观的，别看一级货只有百分之二十，但这一块最挣钱了，覆盖了人工和成本，还能有些许结余，也就是说剩下百分之八十的货物，就是大家的纯收入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老城区的闲置房源太多，搭建个像样的厂房花不了多少钱。现有的两个院子，都是带平房的，人家都去市里生活，老城区的这些就直接卖了，万炀为了找连在一起的大院子，也是费了些功夫的。

                  晚上，曹浪不愿意跟督查组的人出去吃吃喝喝，便在屋里，写了下工作总结，正好万炀打来视频，俩人就聊了起来。

                  “曹浪，这几天你不在，我已经干出门道了，两批货走出去了，第一批货据说明天就能回款。”

                  “进展这么快？”曹浪有些意外的问道：“你觉得怎么样？靠谱么，这么多旧衣服，来源你摸清了么？”

                  “兄弟，咱们挣的是来料加工的钱，你管人家哪来的货源，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只要有人愿意穿，那肯定就有人愿意干。你说现在啥好干？受点脏，受点累，能挣到钱的活儿，就算是好活儿了！”

                  曹浪沉默，对于手里没技术，脑子里没文化的老城区居民来说，能在家门口找个这样的工作，确实是值得庆幸了。

                  总比武莲镇这些被泄漏物困扰的村民来说，幸福的多吧？

                  “兄弟，时代就是这样，我叔常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机会来了，还是要抓住的。”

                  曹浪点了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曹浪不禁在心头感慨，他怎么说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身上还有祖传的中医手艺，这么努力的过了二十几年，觉得自己能济世救贫了，结果还是要通过这种鸡鸣狗盗的方式。

                  “我知道你不服气，你是吃公粮的，不知道我们老城区底层的苦，在我们看来，赚钱比脸面重要的多了！”万炀高兴的道：“回头分红了，我给你买个新手机，玩游戏啥的都不卡顿。”

                  “不用，我这个手机也挺好的。”

                  “得买，我二叔的精神头好多了，他晚上吃饭的时候还说，要让你有空来家里坐坐。还让我给你买点礼物，感谢一下。”

                  “呵呵，没那个必要，举手之劳而已。”

                  俩人聊着聊着，万炀看了下时间道：“快到点了，二十分钟后，又要来一批新货，我得张罗工人们马上筛选，回收再造的厂房我都让他们两班倒给我张罗，最多一个礼拜，就能投入生产。我现在也不敢在手里囤货，来一批，就马上发一批。一级品争取货到隔天发，二级品三天内全部发出，我还在想，要不也跟机械厂一样，弄个三班倒，工资不用开太高，干活的效率一定得给我提上来。”

                  “行啊，细节你和白叔他们商量着来呗，你去忙吧，我正好有点工作要总结。”

                  第二天一早，曹浪到了会议室。

                  督查组的其他成员，包括于世伟在内，昨晚都应酬到深夜，他们很多人都觉得这次来，不过是走个形式。恒发铝业一年创造那么多税收，那是不可能被关停的，无非是跟当地村民扯皮。不知道如果是他们自己的家，被赤泥库的泄漏物包围了，土地寸草不生，他们还会这么想么？

                  所以，身份不同，立场不同，想法也不会一样的。这个世界上很少有感同身受的事情，阶层固化越来越严重，身处管理层，感受到的民间疾苦不过是自己想象中的情景而已。

                  曹浪看到于世伟和市里来的同事交谈的样子，心中百感交集。曹浪坐在角落，梳理了下来这里发生的事情，随后把工作汇报发给了裴进升。

                  刚点了发送键，就听到楼下一片嘈杂，楼下的人已经把酒店封锁了。

                  “什么情况？”

                  曹浪拉住酒店的服务生，客气的问道。

                  “听说死人了，就是为赤泥库泄露的事情，你还是快点躲一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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