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里不断涌入的腐败臭味，把赵牧的意识从无尽黑暗中拉了回来。

  “唔~”

  “好难闻的味道！”

  “呕~”

  猛地睁开双眼，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情况，赵牧就双膝跪地，双手撑着上半身，一阵接着一阵干呕。

  忙不迭将嗅觉封闭后，才好受了些。

  虽然依旧难受，但赵牧却想放声大笑。

  不是他疯了，而是他活下来了。

  没有主角光环的庇护，他也活了下来。

  当然，目前仅仅只是个开始，想要活着离开血渊，他还需要经历很多。

  所以他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下来。

  环视一圈。

  他这才发现为何鼻腔会涌入恶臭。

  原来，就在他身旁不远处，有一头已经开始腐烂的不知名兽类。

  简单的检查了下自己，赵牧发现他的状态还行。

  原本开裂的伤口，已经重新结痂。

  除了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外，并无其他问题。

  紧接着，他又开始找阎冰卿。

  没有掉落悬崖时那种厚重雾气的遮掩，赵牧一眼就找到了她。

  她就安静的躺在距他十几丈远的水潭边。

  “师姐，师姐！”

  赵牧一边有气无力的呼喊着，一边踉踉跄跄的往水池边走去。

  可.....

  阎冰卿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让赵牧有些担心她的状态。

  抵达阎冰卿身边后，赵牧席地而坐，将她搀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

  呼~

  有些担心的伸手查探了下阎冰卿的气息后，赵牧松了口气。

  虽然微弱，但气息尚存，她还活着。

  “师姐，师姐，醒醒！”

  赵牧轻轻拍了拍阎冰卿的脸颊，准备将其唤醒。

  就在这时，恰好一阵微风拂过，将阎冰卿有些狼藉的领口吹得微微隆起。

  他眼角的余光，正好瞥到了里面的风景。

  这一看，可把赵牧给看愣住了。

  “这是.....”

  并未彻底看透的赵牧，伸手探向阎冰卿的领口，欲要彻底解开扣子，一探究竟。

  恰在这时，阎冰卿缓缓睁开了双眸。

  原本因修罗魔心突破封印而变成暗紫色的瞳孔，此刻又恢复到了漆黑如墨的状态，很亮。

  虽然少了暗紫色瞳孔的妖异，但却多了几分清冷，依旧很美。

  不过，此刻这双清冷的眸子中却闪过一丝慌乱和惊恐。

  “赵....赵牧.....”

  “你....你要干什么...”

  “不可以.....不可以的....”

  “我.....我那么丑....”

  “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对我....”

  阎冰卿眸子中满是哀求之色，因为身体过于虚弱，连求饶声都断断续续。

  可赵牧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双手不顾一切的扒开阎冰卿的领口。

  下一瞬，一条层层包裹身躯的白色布条出现在赵牧的视线中。

  赵牧有些诧异，他没想到阎冰卿居然还用这玩意儿，难怪看起来平平无奇，但之前触碰到时却颇为惊人。

  不过，赵牧的目光在这玩意儿上仅仅只停留了一瞬，便立即往上移动。

  裂痕，全是密密麻麻的裂痕。

  一路向下延伸。

  看的赵牧触目惊心。

  “师姐，这是怎么回事儿？”

  阎冰卿沉默不语，那双清冷的眸子微微撇开，不愿和赵牧对视。

  “是不是用噬血灵珠强行提升修为带来的后果？”

  见阎冰卿这副样子，赵牧有些生气的逼问道。

  她还是一言不发，赵牧更生气了。

  可气着气着，气就消了，取而代之的是对阎冰卿的心疼。

  “阎冰卿，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

  “我问你，为什么不用血灵遁，非要用这种方式冒险？”

  “别逃避，告诉我！”

  赵牧不理解，明明可以用血灵遁直接逃跑的，为何非要搞那么狼狈。

  “血灵遁只能让我自己脱身，要是用了，你会死的！”

  沉默良久，阎冰卿承受不住赵牧的目光，终于开口了。

  “为什么，血灵遁明明能带走.....”

  “这枚噬血灵珠并不完整，血灵遁的能力打了一半折扣！”

  “.....”

  闻言，赵牧看着阎冰卿那双清冷的眸子，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沉默良久，他才伸手探向阎冰卿，帮她将衣裳整理好。

  阎冰卿一语不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帮自己穿衣。

  赵牧不开口，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寂的氛围一直持续到赵牧帮她扣上最后一个扣子。

  “师姐！”

  “嗯？”

  “这种利用噬血灵珠提升修为的负面作用，好恢复吗？”

  “.....”

  阎冰卿又沉默了。

  赵牧心里咯噔了一下，追问道：

  “难道.....没救了？”

  阎冰卿依旧沉默，但也让赵牧知晓了答案。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会死？”

  “嗯！”

  这一次，阎冰卿倒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所以，之前，你是明知道自己没救了，才提议帮我去引开那三个天罡境？”

  “嗯！”

  阎冰卿不再沉默。

  因为他太聪明了，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他也都能猜到。

  “那后来为何又听我的话，来了沧澜峰？”

  关于这一点，赵牧颇为不解。

  “你太弱了，就算是我成功引开了那三个天罡境，你也大概率逃不过其他人的追杀。”

  “当时，我看你信心满满的样子，自然选择听你的了。”

  “毕竟，这样你活下来的希望会更大一些。”

  太弱.....

  这个评价让赵牧一阵苦笑。

  是啊，他太弱了，随便来两个外门弟子就能干废他。

  而他们又没逃离玄天道宗多远。

  若玄天道宗派出外门弟子搜索，他脱身的概率微乎其微。

  沉默片刻后，赵牧抬眸和阎冰卿对视。

  “为什么？”

  “啊？”

  阎冰卿有些丈二摸不着头脑。

  “为什么明明能自己脱身，却非要以付出性命的代价，助我逃出生天。”

  “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遭受这一切，你完全是受我牵连，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你死....”

  “阎冰卿！”

  “啊？”

  “你知道的，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

  阎冰卿沉默，同时将目光从赵牧身上收回。

  骗子。

  明明是自己说的，他喜欢她的事情，和她完全没关系，也不要觉得有任何负担。

  现在却来逼她表态。

  虽然他确实挺好的，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也很舒服。

  甚至他愿意和她同生共死。

  可......

  她没救了啊！

  又如何能说那些话。

  还是沉默吧。

  阎冰卿躲闪，但赵牧并不打算放过，他不是瞎子，有些东西瞒不住的。

  这蠢女人百分百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救了，所以不想耽误他。

  不过，虽然心里都清楚，但赵牧不准备戳穿。

  他倒是要看看，阎冰卿能嘴硬多久。

  死？

  做梦吧！

  我还就一定要让你活下来。

  “赵牧，你要干嘛？”

  阎冰卿发现赵牧的双手忽然伸向她后腰。

  “阎冰卿，你笨死算了！”

  赵牧板着脸骂了一句，“我还能干嘛，当然是救你的小命！”

  “你别忘了，跳崖前你答应过我，只要我们活着进入血渊，你就欠我一条命。”

  “现在，你这条小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就不准死。”

  “.....”

  阎冰卿呆呆的看着赵牧气急败坏的样子。

  然后....

  嘴角微微上翘。

  第一次露出了笑容。

  很美很美，几乎把赵牧给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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